第479章 三個苦心的人兒(1 / 2)

過了晌午,溫度開始回溫了一些,但天上仍然見不著太陽。

書房內有些昏暗,順王親自動手點亮了燈籠。借著燈籠的光芒,蕭成渝看到了書房內的床鋪,心想,皇叔竟然比我還慘,我好歹還能上床,皇叔卻隻能睡書房,老秦家的女人,果然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

順王見蕭成渝盯著那疊好的床鋪看,頓時老臉一紅,“讓聖上見笑了。”

蕭成渝擺了擺手,說道:“一家人,自然不說兩家話,皇叔的難處,朕也心裏明白,朕今日前來,想必皇叔也看的明白。順王妃不比其他人,乃是若彤的姨母,你又是朕的皇叔,這娘家父家,都是嫡親的關係,家和萬事興啊。”

順王露出了苦色,擺好了棋盤,說道:“聖上難得前來,這糟心的事,就不說了,今兒個,臣鬥膽不做臣子,咱們叔侄之間下盤棋,消遣一下。”

蕭成渝微微一笑,他自小在宮中就常見順王,曉得這位皇叔的脾性,看上去好說話的很,但實際上心中自有主張,不能逼的太急,反而會適得其反。

棋盤擺好,順王讓蕭成渝先落子。

蕭成渝也不推辭,捏起黑子先走。

啪的一聲落子後,順王看了一下,思量了一會,然後也落子。初始時,二人無言,棋盤上很快各自布上了棋局。

順王的局,是常規打發,先守後攻,小心謹慎,步步為營。蕭成渝卻是相反,起子時隨意無比,東邊一子,西邊一子,散落各地,等時間久了,才能看到局勢。

一個小處著眼,一個先早大勢。

叔侄二人的棋風不同,性格也是迥然不同。

風突然把窗子吹開,門框吱丫的慘叫一聲,順王嚇了個哆嗦,染白的長須隨風飄搖。他趕忙起身,合上了窗戶,重又坐下的時候,心思已經不再棋盤上了。

“聖上,江南道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置?”

“皇叔跟著若彤去了江南道,前後待了快有兩年,想來比朕這個高居廟堂之人看的明白。”

順王捏起一子,始終沒有落下。

他說:“聖上,朱明此舉,也是無奈。”

蕭成渝的嘴角掛起了笑容,“皇叔這是在為他求情了?”

若是其他人聽到蕭成渝這麼說,必定已經跪地請罪了,順王依舊麵不改色,他知道,蕭成渝對於江南道不可能一點也不了解,娘娘回來哪可能什麼都不說呢。

果然,等到順王把子落下,蕭成渝說道:“朱明已經身死,江南道的局勢,已經穩定了。”

順王先是一驚,然後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在回來的路上,娘娘曾對我說,說是江南道的局勢在二十年前早已成了定局,不用我們操心,那時候我還不信,娘娘果然聰慧。”

蕭成渝笑道:“老秦家的女人,哪有幾個不聰慧的!”

順王知道他意有所指。

他指的是順王妃。

順王有些無奈,他落下一子後說道:“說實話,夫妻二十年來,她為這個家做的夠多了。當年的那場事,我也不再聖上的麵前遮掩,是我看走眼了。

事實證明,她的決斷是正確的。那場叛亂,若不是她,我順王府一家,就是以叛國罪論處,也不為過。

保君死了,死有餘辜。但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兒子啊。”

順王抬起了頭,已經有兩行熱淚淌下。蕭成渝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窗戶外麵,站在屋簷下的蕭保梁聽到父親這番話,也哭了。他是你兒子,也是我弟弟啊。

蕭成渝捏起了一枚棋子,手在棋盤上來回的晃著,然後重新擱入了棋簍中。

蕭成渝說道,“說實話,此事發生後,要說朕心裏一點芥蒂也沒有,那是自欺欺人。雖然當年朕爭這個皇位,更多的是無奈之舉。因為沒有這個皇位,朕,成風,寶如,還有若彤,就都沒有活路。朕不想爭,但不敢不爭,不能不爭啊。

讓朕氣不過的是,皇叔難道心裏不明白,朕當了皇帝,會給太子一條生路,但秦嫣不會給我們一條生路。同樣是皇室的血脈,皇叔你怎麼這樣偏心。”

“我......”

順王剛想說話,蕭成渝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聽自己講完。

“若是論學識,論韜略,論心胸,從大梁的未來社稷看,怎麼看,朕都沒有不如太子的地方。所以,此事發生後,朕不願父皇出爾反爾,也不願秦嫣步步緊逼,唯獨受不了皇叔你,讓朕心寒。

現在,朕做了皇帝,在勤政殿的那張冷板凳上夜坐了幾年,看事情多少有了些變化。

那張椅子不是那麼容易坐的。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朕常反問自己,若是當年朕處在皇叔的位置上,做的是否能有皇叔好?”

順王抬起了頭,擦了擦眼淚,然後說道:“聖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也給聖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聖上哪裏都好,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諸多皇子裏,不管是太子,還是齊王,還是恒王,都沒聖上這樣優秀,聖上好,是大梁的福氣,但是聖上當年娶得老秦家的那個女兒,也太好了。甚至好過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