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奸雄也是真男人(1 / 2)

金陵城的百姓們起得早,雖然不再下雪,但是寒冷的天氣告訴了城裏的百姓,冬月也過了一半,臘月就再不遠。

浩浩蕩蕩的造反,死了不少人,這個年不好過。

年不好過,還是得過。

日子是這樣,昨天今天明天,得過且過。

年不能這樣過,年得過的隆重,辭舊歲,迎新春,來年能有個好日子,百姓們就這麼點念想。哪怕是自己騙自己也好,總該給自己一點希望,這個年,自然要轟轟烈烈的過。

金陵已經沒有往昔的繁華,但好歹街上有了人氣。

商賈們最先活動了起來,鋪子開了張,菜市場熱鬧了起來,有些城外的小販也挑著扁擔進了城。

背靠著紫龍山的宮殿建築,半個月前終於有了一場大火。沒什麼人留意,之後的一場冬雪,把廢墟掩埋,自然更容易讓人遺忘。

現在,冬雪化了,地上的雪水有些泥濘,有些肮髒,還飄著燒成焦炭的黑木屑,更是讓人不想去看。

宇文靖蹲在地上,腳上那素白的靴子已經被黑水洇染,顯得也有些髒,進城的第一件事,他來的就是這裏。

原本有些人氣的金陵城,自今天早上宇文靖進城後,又沒了人氣。

乖乖,不知道哪裏來的大官,帶了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船。長江的邊上,乃至和長江貫通的秦淮河上,都停滿了船隻。

烏壓壓的兵,全是漆黑的甲胄。那兵器擦得鋥亮,還冒著寒光,一旦染了血,熱乎乎的心頭血,隻怕片刻就會轉涼。

活人變成了死人,可不就是失了一口熱氣的事兒嘛。

宇文靖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江南道死了不少人,這些事情,沒辦法往朝廷報,對於北方來說,死了南蠻子,那是大快人心,對於朝廷來說,造反才死了這麼些人,似乎還不夠。

壓著消息,對大家都有好處。

宇文靖不希望再死人了,蹲在廢墟前,連綿的宮殿隻燒了一座,這場戰爭就已經結束,史書上如果是大梁來寫,這宮殿裏的那個老人,顯然是個罪人。

人心裏有筆算得明白的賬,人家實在稱不上壞。

但是,人心又值幾個錢啊。

宇文靖蹲的兩腿發麻,便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他歎了一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但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不都得萬骨枯?這不才有了那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宇文靖抬頭望了望天,嚴格來說,他也是久讀詩書的讀書人,他朝北邊望了一眼,胸口裏有口氣上不來。

北邊的人都不承認南邊有讀書人,管南邊的叫蠻子。大梁立國數百年,南邊的人想講道理,但是沒人聽,等到江南道事了,我宇文靖就去和北蠻子們好好說道說道,這大梁的天下,究竟是誰養著誰。

......

三匹大馬在官道上不急不緩的走著,穿著白狐裘的汾陽王打了個嗬欠,心裏有些不爽,山道崎嶇,雪水一化,要不然是泥濘,要不然就是凍土,馬蹄子都沒法下腿,這一路上顛顛簸簸,哪裏有在西湖邊上打麻將來的愜意。

淮南王撚著胡須,時不時的左右張望一下,然後就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他有自己的心思。

蕭克定攛掇著往江南腹地進軍,甚至不動聲色的拿下了長春和姑蘇,顯然有自己的打算。

當時長春和姑蘇還有守軍,這仗不好打,打下來了,蕭克定卻大大方方的願意讓他和汾陽王的軍隊一同駐守,不費力的大好功勞,哪怕是蕭克定要拉他二人下水,那下就下了,反正下水好摸魚。

隻是這水有多深,卻是需要自己好好思量的,別魚沒摸著,把自己淹死了,那就不美了。

他心裏明白,就是拿下了江南,朝廷也不會真的願意讓三王鎮守江南,否則先前就沒必要逼著相王在江南道把十五萬大軍全部打完了。

隻是,藩王自有實力,朝廷現在動不得,我們是奉旨來的,就是賴在江南不肯走,朝廷裏除了張甫之,誰敢說話?

走是一定要走的,看就看朝廷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朝廷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就要看自己手裏有什麼樣的籌碼了。

想到這裏,他抬眼朝北邊望去,瓜州和金陵,必須得拿下,哪怕和宇文靖幹一場。

許三平騎著馬靠近了蕭克定,說道:“王爺,這仗真的要打?”

蕭克定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滿臉平靜的說道:“仗打不打,不隨我的意願,看朝廷給出什麼樣的答複了。”

許三平想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道:“一打仗,總要死人的。”

蕭克定搖了搖頭,“本王也不希望死人,但死江南的人,總比死我中原泰山府的人好。本王不是聖人,但也知道,君子誠不我欺,本王這回就學一下儒家的君子,誠意,本王已經給了,就看朝廷是君子還是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