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張好些年沒再瞧見過的快樂容顏,在她的夢裏顯得好清晰,像是令她安心的證據,而那兩名自稱是陸餘兄長的陸姓男子,他們待她的太度,是像稀世珍寶一樣,含在口裏怕化著、捧在手裏所摔著,在她自南方起程前往北方這段遙遠嫁途裏,一路對她仔細照料、嗬護得無微不至,萬般周到的程度令她簡直受寵若驚……
原來,那不是夢啊。計然伸手敲敲她還不太靈光的腦袋,試著厘清現實與夢境的距離,並在心底數算起,她這一睡,究竟是睡了多少日。
知道她剛睡醒,還有些混沌不明,陸餘在她猶有睡意地以手掩著嘴打了個嗬欠時,朝她伸出手,將幾乎把她臉蛋遮住的長發分別撥至她的兩耳耳後。
“我可以同丹心一樣叫你小然嗎?”都已成了親,連名帶姓的喚她,似乎太生疏了些。
“當然可以。”她愣了愣,很快即點頭答應。
見她的麵頰仍有點紅,陸餘不放心地撫上她的額際。
“還有點熱,我看今兒個你最好再躺著歇歇。”都睡了那麼多日,怎還是如此?
待會他非得差丹心親自找來神通廣大的蘭言不可。
已清醒大半的計然,動也不動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亦是她所嫁之人。
老實說,她從來沒有預想過她所嫁的對象,該是生得何等模樣,又該是何等性情,因她,打小就對這事不曾有過什麼期待。
眼前的他,雖說與他的兩位兄長長得並不相似,可同樣溫柔的嗓音,與他麵上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看來就與他的兄長們一般,皆是脾氣不錯的男人。不同的是,他的那兩位兄長,說話的語氣同詞、交際手腕,看業就是十足十商人,而這個陸餘,一眼看上去,卻像個溫文儒生,他看人的目光,也似他的兄長們那般銳利……
大致打量過他一回後,她的兩眼不經意地滑過他身上質料甚好、裁與縫製手工皆是上等的衣裳。
“呃……”
陸餘不確定地看著她接下來的舉動,“小然?”
方才還瞧著他衣裳的計然,微蹙著眉,下個動作,即是伸手整理起他的衣裳,一把拉開他的衣裳任他袒露著胸膛,細心地調整好他的內衫與外衫,替他穿妥後再仔細地調好左右兩襟的高度,在她欲收回手時,見他的衣袖似有點皺,她又忙著再去拉平一點。
她在做啥?
陸餘呆愣著眼,看她就像在為自家孩童打理穿著般,弄完了他兩邊的衣袖,見他腰間的腰帶結得不是工整,她搖搖頭,幹脆替他拆掉再重新結過。
“啊。”將他身上的衣裳打點好後,一時之間還沒收手打算的計然,兩手才想伸至他的頂上替他整理一下他的頭冠時,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新婚夫媚,正嘴角含笑地瞧著她這已是習慣成自然的舉止。
“盡興了嗎?”他先是打量了一會兒自個一身整齊的裝扮,再輕按下她猶懸定在空中的兩手。
“我……”兩頰不爭氣地泛紅地她,未開口解釋完前,知道她窘況的他,已一掌柔柔拍在她的頭頂上對她交代。
“你先梳洗一下,換件舒適的衣裳,待會咱們一塊用早膳如何?”“好。”她頓愣了一會兒,有些訝異於他貼心的言行。
“那我在花廳裏等你。”
花廳裏正中央的飯桌上,據滿桌麵的各式菜肴,令人眼花繚亂的程度就像座小花園似的,在房裏打理好自己的計然,一來到花廳的桌邊見著這等景況,便不由得悄悄歎了口氣。
“菜色不好嗎?”在拉她到他身旁坐下時,陸餘擔心地看著她愁眉不展的模樣。
“不,是太好了……”桌上這十來碟的早飯菜色,若是在她家,別說是晚飯,就連逢年過節也難得一見,而眼下這房裏也才他們兩人,他倆是要怎麼吃完這一桌的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