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回手一鞭卷向他脖頸,笑道:“哪裏走?給我留下!”白信騰身避過,蕭言鞭梢掃中崖壁,頓時激得沙飛石裂,冷雪飛濺,他哈哈一笑,左手一抖,黑鞭倏然擴大,右手卻出其不意爆出千百銀光,漫天驟雨一般向著白信罩去。

白信長刀回轉如輪,擋下大多暗器,臂上卻被一柄飛刀深刺入骨,一時竟難抬起,此時易天折扇複又攻來,猛提真氣與之硬拚一記,隻覺對方內力深厚澎湃,長驅直入,喉中一甜,驀地噴出鮮血。

“將軍快走!”兩側隱字營戰士兵刃齊出,接過蕭、易二人招式,已經皆是以命搏命的打法。白信知道當務之急便是通知宣王情勢有變,如果隱字營全部戰死,中軍難免複遭算計,猛一咬牙,縱身向夜霧深處奔去。

山穀之中連續傳出數聲慘叫,蕭言輕鬆翻身落地,取了隱字營餘人性命的暗器隨著黑鞭紛紛回到手中,便要前去追趕。

“不必追了,正事要緊。”

子嬈落在崖前,自奚堯身上搜出煙信,指尖一亮,幻出焰蝶,一道碧色如玉的煙花隨手而上,伴著漫天閃爍的蝶影直向夜空深處衝去。

白信逃過截殺,急欲盡快趕回宣軍大營,一陣急奔之後,眼前忽然一黑,險些就此失去知覺。方才他被蕭言所傷,臂上飛刀雖已拔出,但始終無暇包紮止血,肩上鞭傷徹骨,劇痛陣陣傳來,幾欲暈了過去。他知道這是失血過多,不敢再行逞強,遂身靠岩壁閉目調息,一邊★

“是。”吳期答應,卻站著不動,隻道,“將軍傷得很重?”

白信微微閉目,喘熄片刻,“還支撐得下。”他撐著崖壁想要站起,卻雙膝一軟險些跪倒,易天那一掌讓他受傷不輕,強撐至此終於發作。吳期身形一閃,趨近他背後,“我先替將軍療傷吧。”

白信啞聲道:“不必管我,先去軍中送信……”話未說完,隻聽吳期在耳邊輕笑一聲,“將軍放心,屬下一定會把軍情送到。”跟著心口驀然一涼。白信不能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洞穿而出的利劍。吳期抽劍,抬手,身退,劍鋒帶起一道幹淨利落的血花,白信身子晃了一晃,口噴鮮血,徑直栽向前方山崖。

吳期還劍入鞘,上前查看一番,此處深崖無底,屍首早已墜落不見。他隱約一笑,忽然間回身抬頭,隻見漆黑的天幕之上,一朵刺目的煙花霍然綻放,前方整個玉淵城都被照亮,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衝天而起。

玉淵城前箭落如雨,火光衝照夜空,映得一片赤紅如血,近百架由宣軍死士推動的雲梯不斷靠近城牆,城頭守軍早有準備,頓時發動機關,巨石紛落,擂木滾下,半空中血肉橫飛,焦煙騰騰。宣軍戰士偶有搶上城頭者,不是被亂箭射殺,便是被利斧長刀斷手斷臂,慘叫跌落,一時間城下陳屍遍地,血濺四野,戰況慘烈至極。

宣軍一度失利,卻皆悍不畏死,在大軍強弓勁弩的掩護下頻頻攀城而上,更以火箭攻擊城堞,令得守軍難以立足。玉淵守將陸已親臨城頭督戰,一聲令下,隻見城上一片沸騰的金液同時澆下,雜以矢石沙灰,流火滾油。城頭數十個巨大行爐柴高火旺,不斷銷鐵熔金,滾滾傾向城下。宣軍中者數以百計,無不肉爛骨毀,死無全屍,更有甚者被熔液當頭澆中,墜下城去,死狀甚是駭人。一陣鋪天蓋地的油雨之後,宣軍再次被逼退,傷亡慘重,玉淵王師則是有備無患,頗有以逸待勞之勢。

不遠處宣軍中赤色王旗徐徐飄揚,正是姬滄王駕所在,身旁諸將遙觀戰況,卻無一人膽敢作聲。姬滄高踞馬上,冷眼觀望,已是發現情勢有變,卻也料想不到隱字營精銳已經在天鼓峽全軍覆沒。

隨著姬滄手勢落下,宣軍陣前旗幟變幻,便有高聳的戰車組成陣形緩慢而整齊地向玉淵城推進,戰鼓遙遙傳遍四野,就連大軍駐地也聽得清晰無比。營地帥帳之中,皇非盤膝而坐,雙目微合,忽然抬手輕拂案上古琴,一陣金鐵殺伐之聲自金弦之上乍然激破,幾聲低音之後,曲音越來越高,宮調轉徵,複入角羽,突然繁音漸增,此起彼伏,仿若千軍滾滾,傾城而至,又似金鼓錚鳴,戰馬急催。玉淵城前重木撞上城門,火雨覆沒天空,廝殺之聲震天動地。皇非始終垂

眸靜坐,唯有琴上弦音飛揚不止,但突然之間,弦音錚地一聲拔起,曲調未成,驟然崩斷。皇非雙目唰地一抬,帳壁之上卻有道黑影詭異地一晃,有人低聲道:“君上。”

皇非合手按弦,微微側眸,知是吳期返回,“說。”

那黑影躬身道:“君上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但是……隱字營誤中敵軍埋伏,全軍覆沒。”

皇非心中微微一凜,隨即明白宣軍的計劃出了意外,今晚攻城之戰極有可能變成王師誘敵的圈套,倘若姬滄領軍攻城,必然凶險至極。思及此處拂袖起身,身形一動已到了帳外,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