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冷著臉,南澗淡然道:“西川姑娘是來送皇上最後一程的麼?倒是來的正是時候。”
西川一時呆愣,眉眼間微弱的眸光都暗了下去。
終是不忍,南澗稍稍鬆口:“既是來送別的,隨我進宮見上一見也好。”
入得禦書房。
永安王爺和太後都在,見著南澗領進來的人,都好似鬆了口氣般,總想著若還有個念想,總不會那麼快去了。◆思◆兔◆在◆線◆閱◆讀◆
不過,瞧過去的眼色皆是不善,這麼個女子,亂了他們齊國的皇帝一生。
西川有些畏縮,掙紮了良久,才緩緩行至風十裏床前,看著廋骨嶙峋的皇上,淚如雨下,她抱著單薄如紙的身子,泣不成聲。
她說。
“你說的,京都是個好地方…何以在烈烈黃沙之下,你都能傲視天下,怎麼會不能安享盛世,淪落至此…將軍,你叫西川該如何放得下你…你求西川能安穩於世,西川又如何能安穩?”
風十裏緩緩睜眼,很吃力,卻硬是要握住她的手。
笑得像個滿足的孩子。
他說。
“西川,我本想用半輩子來忘記你,最後,還是挨不過。西川,若我不是皇上了,你可還願意隨我一起去看看桃花?”
西川淚眼婆娑,她想不明白,這個高高在上,宛如天神降臨般的男子,怎麼會殘弱至此。
她跪著撲到太後跟前,求道:“太後,西川知宋國有一人能救皇上,西川知道如何能求她出手相救,還請太後恩準西川帶皇上去求醫。”
“不行。”
太後決口拒絕,“誰知道能不能救活,或是路上不成出什麼岔子,就算死,風兒也要死在哀家的懷裏。”
“太後…”
西川跪伏在地,不能起身。
永安王爺衝南澗點點頭,雙雙跪了在地,一臉悲痛,齊聲高呼:“齊國風氏王朝三百六十八年,七月十一,皇帝風十裏因突發急症,駕崩,享年二十五歲。”
太後淚如雨下,撇過頭去。
永安王爺繼續高聲道:“皇帝生前留下遺詔,因不曾留有子嗣,禪位皇叔風長安,駕崩之日,由太後確認,遺詔生效。”
南澗遞了朱筆上前,太後接過,顫唞著在空白的聖旨上落款,掉了朱筆,泣不成聲。
西川跪地行禮:“謝太後成全。”
入夜,夜色如墨。
一輛馬車,風十裏坐在車內,撩開簾子往外瞧,太後不曾來送。
南澗跪地行禮,一臉肅容,少了溫潤如玉的笑顏,麵上越發的棱角分明:“十將軍,後會無期。”
永安王爺站在夜風中,正色道:“風十裏,後會無期。”
風十裏放了簾子下來。
西川遞了封風十裏連夜趕出的信函遞過去,稍加致意,執起馬鞭,馬鞭揮在馬屁股上,馬車揚長而去。
信函上的字跡,蒼勁有力,若不是最後的墨暈的不自然,倒覺得是被風十裏騙了般。
隻言片語。
母後,風兒不孝,若真有來世,母後看清楚了,別再生風兒了。
皇叔生性散漫,確實不是治國之才,幸好皇叔有一子嗣,希望風十裏花五年穩下的齊國能挨到皇子長成。皇叔,別叫自家兒子笑話了。
南澗,你本便是將才。
二月後,宋國大漠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