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拉過床單蓋到下巴,露出一副腮幫子疼的表情。

門被輕輕地敲了敲,我一顆心蹦到嗓子眼,拉長了說,“進~~~~~來~~~~~吧。”

沄洇那雙翦水秋瞳直朝我瞟來,一下沒把我嗓子眼的心給勾了出去。

我拉長了聲音,正準備說話,堂弟突然冒出來,一臉殷勤道,“沄洇,你別擔心,我姐好著哩,她剛剛還——”

我使勁地咳了咳,著急地白眼直翻,“我剛剛還——還疼著呢,咳咳,你待這兒我就煩,趕緊地,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哦——”堂弟比我拉得還長,戀戀不舍地看了沄洇一眼,不情不願地開門出去了。

我鬆了口氣。

“姐,你記得把《灌籃高手》還我哦。”突然冷不丁伸進頭一句。

我立馬轉頭,心虛地看向沄洇,一麵地匆匆敷衍下堂弟,把他送走了。

“還好嗎?”沄洇蹲了下來,雙手放在床沿,指尖就要碰到我的臉頰。

我憋了口氣,點點頭,又搖頭。

這是個好機會。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臉挪開了點,對著天花板,電風扇一扭一扭的,忽然覺得渾身冒熱氣——鬼知道我幹嘛把自己全裹起來。

“沄洇,你還生我氣不?”

我見她半響沒說話,緊張地轉頭看她。

“我沒啊。”她一臉無辜。

“那你怎麼不理我了?”傻子才信呢,肯定是生氣了,不然幹嗎門都不給我開。

“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沄洇微笑,“你也沒來找我啊。”

我語塞,的確,沄洇那天走開後,我就沒敢去找過她。

“那,意思是,我們和好啦?”我轉念一想,順水推舟道。

沄洇嗯了聲,“我知道那詩是你寫的。”

我肯定我當時臉紅得跟菜地裏滾熟的西紅柿沒兩樣,嘴卻死強死強,“什麼詩?我什麼時候寫詩了?!”

眼神還特純潔特迷茫。

沄洇默默無語了。

我立馬哎喲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疼啊?”果然,沄洇又理會我了,我舒服地哼唧兩聲。

“你和我說說話吧,有你陪著我就不疼了。”我吸了口氣,鼻子裏滿是沄洇身上特有的那股草木香味兒,聞著就讓人想睡覺。

沄洇坐在我身旁,輕輕地說,“你的傷口,一定很疼。都怨我。對不起。”

不知為啥,聽到她這麼說,我本來不疼的屁股也開始一陣陣地發作了。我趕緊搖頭,“跟你沒關係,真的!要怪也怪我自己,說不定那蛇正換牙,逮著我的屁股磨牙呢!”

沄洇瞪大了眼,輕輕地笑了幾聲。

過了一會兒還沒等到她說話,中午吃進肚子的一大堆東西把我腦子裏那一點兒血液全奪過去,昏昏欲睡了。

這時,我聽見她的聲音,好像從遠處的花田那兒傳過來的。

“那天...我在琴房裏...窗子關得很緊...姐姐在...我想...”

我嗯了兩聲,她又問我了什麼,也囫圇點點頭,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我們坐在高高的水塔上。

這兒守著的人不知到哪兒去了,於是我們順著梯子一路爬上來。

沄洇坐在我旁邊,打死我也猜不到,她說想叫我陪她來的地方竟是在這兒。

“你冷嗎?”沄洇問我,“你的手在發抖呢!”

我搖了搖頭,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我可不能在小美人麵前丟臉。

如果是堂弟要我上這種地方,我是說什麼也不會跟他來的,沒準還會揍他兩下,也毫不在意叫他知道我有恐高症。但換做是沄洇,我寧願從這水塔上摔下去,也不要讓她心裏在笑話我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