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她在崇仁坊的宅院更是華麗似仙閣,廣闊如迷宮。而不棲就藏身於宅中一個僻靜的院落。
李莫左左右右不停踱步,終是鼓起對周湛道:“小舅舅,我想到長公主宅中走上一遭。”
此言一出,李臻與曹保保幾乎異口同聲喝到:“不許去!”李莫被他二人氣勢洶洶的大吼嚇得微微瑟縮了身體,但還是執拗地看著周湛。
周湛卻饒有興味地道:“不棲狡猾詭詐,三郎不怕也被他擒住塞入籠中?眼下金甲衛隻有十六人。而宅中是否藏有白鴉,又有多少,這些我們盡不知曉。這樣你也敢去麼?”
李莫道:“我手中有一物,料想不棲見了,定不會傷我。”
他見眾人不信,又道:“巢山能人無數,大王為何偏偏挑揀了在眾人眼中輕浮無狀的李莫前來長安,探查不棲消息?大哥起初不也曾在瞌睡時嘟囔歎息什麼‘猜不透、想不明’麼。李莫雖然無用,卻也有一樣別人沒有的好處。——我也算救過不棲性命,或許會得他另眼相待。大王……有幾句話要我傳代。”
眾人一時靜默。李臻想了想,還是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卻見周湛緩緩抬手示意,他隻得停了腳步,抱怨道:“小舅舅不能縱容他由著性子胡來!”
周湛一錘定音:“三郎趁夜潛入長公主宅中,我與金甲衛會於暗中保護。”
崇仁坊十字街東,有一處沒有匾額的老宅,一直空置待售。崇仁坊是皇族巨宦聚居之地,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在坊中置業安身。這處老宅之所以常年乏人問津,卻是因為人多傳言,此處不甚幹淨,北麵牆壁夜中常常傳出女子哼唱之聲。
不久前,這樣的凶宅竟然也賣了出去。有在兩市中經常走動的,認出那不怕死的買主,正是東市永濟堂的老板李臻。李臻買下宅子,留用了原來看宅子的老啞仆。
李莫這一日日暮時分進了宅子,待到夜半便化作黑鴉飛向長公主宅邸。他在府宅東牆外的槐樹上落腳,卻見一人黑衣勁裝,自夜色中輕捷地現身。
那人黑布遮麵,一雙眼卻是異常明亮,更透出些冰冷凜冽的意味。李莫瞬間心跳如雷。僅憑這雙眼目,他便可以確定,這就是尉遲璋。
眼見尉遲璋從靴子裏摸出一把短劍,騰躍中以短劍插刺泥牆,借力翻越,竟像一片樹葉般輕輕落地,隨即閃身躲進一處玲瓏多竅的湖石的暗影中。
李莫也急急拍翅飛入院中,化成人身,三兩步趕到他身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不知尉遲璋是如何動作的,隻覺天旋地轉,瞬間就被他反剪了雙手。忙低聲道:“阿璋,是我。”
尉遲璋即刻鬆手,將他扶起,心念一轉便也了然。“燕無錯說是了空和尚向太後進言獵狐取髓。而在蓬鵲山,八姨曾說是一個喚作不棲的人因母親而遷怒南家。由此可見,不棲與了空乃是一人。了空在此,母親也定是在此。我本不敢確定,又見你跑來,應該是我猜得不錯。”
李莫道:“夫人極有可能身在此處。”
尉遲璋胸膛起伏,聲音卻仍是波瀾不驚:“我知道三郎心熱,但這卻是尉遲璋的家事。你還是速速回轉罷。”
他言盡之後,便欲潛入府院,卻被李莫一把扯回。
李莫的眼中盡是怒意:“怎麼如今還說這些見外的蠢話!你的事,自然也是我李三郎的事。”
尉遲璋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湧動許多難以言述的情緒,隨即硬生生轉開了目光。
李莫又逼問道:“你可信我?”見尉遲璋無奈點頭,他才安撫道:“若是信我,就讓我一人獨去。定會將夫人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