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段(1 / 3)

不棲的眼中寒芒一閃,輕聲道:“今日不知是何吉日,竟見到了當年一路追捕,幾乎將我逼入絕地的故人。”

周湛笑道:“十五年前讓常侍逃脫,實為憾事。若是今日有幸能夠親手擒住常侍,也了卻周湛一樁心願。隻是大王不欲傷你,卻讓人好生為難。”

看他故意做出一副煩惱樣子,不棲恨聲道:“周將軍已成羅網中的鳥雀,卻還有心思玩笑!”

周湛側耳聽了聽林外拍翅之聲,傲然道:“我可與常侍打個賭,若真的打鬥起來,常侍必定淪為我手中囚徒。何不賣個人情與我家三郎,放了那南白璧。周湛定不會與你為難。

不棲冷笑道:“將軍還是這般能言善辯,口舌生蓮。明明被圍困的是自己,卻好似仍掌握生殺大權。”他頓了頓又道:“罷了,我便放了那南白璧。不過卻不是念及往日情分,更不是懼怕了將軍,隻是不想再做糾纏,就趁著今日,徹底做個了斷。”

他向李莫伸出手,李莫乖覺地將金盒子送上。

不棲打開金盒,棄之於地,隻將那隻草蚱蜢捏在指間。手指搓動中,草蚱蜢化為齏粉。“從此後,不棲與巢山再無瓜葛。他日相見,必不留情麵。”

不棲轉身道:“那狐狸就在草廬之中,阿莫可隨我前去。”

鐵籠之內,一隻毛皮雪白的狐狸團做一團。

李莫有些慌手慌腳地打開籠門,困於其中的白狐隻是將眼睛微微睜開一線,靜靜地看著他。

這樣沉靜柔弱,與他印象中的南白璧真是天壤之別。

李莫心中不禁生疑:這真的是尉遲夫人?狐狸都長得一個模樣,怎知不是不棲隨便捉來一隻哄騙於我?

他於是試探著喚道:“夫人,是你麼?是的話,你便點點頭。”

狐狸又將眼睛睜大了一些,其中似有尖利光芒閃過。

李莫不由抖了一抖,心中卻有些相信它就是南白璧了。一麵口稱“得罪”,一麵小心翼翼地將白狐抱出。

不棲站在他身後道:“這狐狸牙尖嘴利,惹人厭煩,這才讓小婢給她灌下湯藥,讓她閉上嘴巴。明日便可恢複如常。”

李莫不敢久留,便道:“李莫這便告辭了。”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過身道:“常侍對巢山犯下重罪,大王卻仍願網開一麵。常侍應當好自為之,萬不可一錯再錯,枉費大王一番心意。”

不棲冷笑:“你大了,竟變得如此羅嗦!再不快走,小心我反悔!”

李莫幾乎是奪門而出。

不棲聽他腳步聲漸遠,似是舒了口氣。他目光落在那張尚未完成的黑鴉上麵,定定地看了片刻,便決然地將那宣紙拿起,湊近燭焰。火舌騰躍蔓延,將那黑鴉一點點化為灰燼。夜風清涼,風卷而灰散。

一隻白鴉自窗口飛入,立地化作一個白衫紅裙,清雅秀麗的少女。卻是扮作逃婢,暗夜中割人發髻的秦十一。

秦十一自到矮榻旁趺坐,又倒了一杯三勒漿,悠然道:“金甲衛已經撤出公主府,唯有周湛一人暗中衛護著李三郎。右相常說周湛多智,還不是被我們一式空城計嚇得不戰而退。”

不棲叛出巢山,便投靠了靈武雪衣。不僅被賜予國姓“秦”,更被封為右相。表麵上聖恩隆寵,但實際上,雪衣闔族上下對他始終有所戒備。

不棲對此心知肚明。雖然羽色同樣潔白,但畢竟並非同族。對於他這樣一個背恩忘義的叛逆,心存芥蒂也是人之常情。

雪衣族明光王之所以對他另眼相看,是為了他知曉的巢山隱秘。而他,也不過是想借助雪衣之力,完成自己一個心願罷了。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