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虞試著自己扶床起來,痛的汗水都流了出來。
一刻鍾,就聽到隱約的腳步聲,青虞抬起頭,一片亮光中,飛琴進來就退到了旁邊,一個身形欣瘦,五官挺拔的男人走了進來,黑發如墨,披在那裏,泛著光,紫色長袍,華光四射。
在她床邊的凳子上坐下,青虞直直的盯著他,從前在王家,十七叔是母親胞弟,卻是個風流自由的性子,長了一張和胞姐十一娘九分相似的麵龐,倒是很好認,青虞和母親也長得幾分相似,兩個人就這樣坐著,倒像是對父女。
“那日客棧不是我尋你去的,你母親難道沒交過你防範他人?”話是教訓人的,卻很貼心,青虞眼眶盈著淚:“是侄女莽撞了。”
“仔細看看,你和十一姐倒是長得像,又背了族譜,不容我懷疑了,我王家女兒可從來沒有作人奴婢的,還做的是南人的奴婢,真真丟人。”話倒是一點也不客氣,青虞沒有說話,聽著訓斥。
“沒傷到根骨吧。”難得的聽見王家最是瀟灑的十七郎王允之的訓斥,青虞既喜歡,又難過著,猛地聽到這句話,心裏的霧霾全去了。“沒有……”青虞握住王允之的手,“十七叔,青虞沒事。”
王十七郎又講述著:“阿姐也是個強脾氣,不嫁就不嫁,我王十七郎還在呢,誰敢為難她,硬著走了……”話語中難掩的感傷,青虞會想起往時王十七郎在北國也是名聲遠播的名士,北人最講返璞歸真,天性昂然,王十七郎最是不羈的,就說現在一個人沒帶仆從就來了南國也知道其的脾性。以前在王家,自己是私生女,很受爭議,那時候被小孩排斥著,整個人也沉悶得不像個孩子,母親是個才女,文科女子最是喜道情長情短,不知是不是因為那不知名的父親的緣故,記憶中倒沒見過她笑得開心過,十七叔常常從外麵集市上帶些小玩意,逗自己笑。
“還記得十七叔給我編小蚱蜢,不知道十七叔現在還有沒有這手藝。”青虞見話題暗淡了,道。王十七郎笑得溫柔:“除了你這整日悶著的丫頭,我倒還沒給他人做過這夥計。”“要是他人知道名士風範,王氏謫仙十七郎,對著個孩子打賭輸了還在那裏耍混,不知是何反應。”青虞倒著,“還記得當時十七叔還為青虞握過繡花針。”
“你這妮子,還在這裏戲弄長輩,果然是這些年少了教化。”
“還真是饒了我吧,難不成你還要我罰抄家規十遍?”
“青虞這些年口齒倒比以前伶俐。”
“也不知是誰,當時為著欺負四歲小兒興奮不已,再說不是青虞長進了,怕是十七叔老了吧。”
話題一下子輕鬆過來,就這樣相互鬥著嘴,想著當年那個少年已長成名滿北地的王十七郎,當年那個自卑沉悶的女童也長成了大人。
這次王十七郎的到來讓青虞輕鬆了不少,連帶著青虞心中的苦,以及對慕容衝決定的反抗,也少了一點,又想起昨夜慕容少年那一世平安。
慕容衝,你怎麼會舍了陪你這麼多年的我,你隻是在激將我罷,那般理智如你,算計得最是巧妙。
慕容衝,放我離開,一世平安,真是……不甘。
兩種想法衝擊著,理智與感情衝擊著,青虞像是海浪中的小船,疲憊不堪,慕容衝,你倒是給我個解釋,想衝過去,把慕容衝逮到身邊,問個清楚,卻又被自己給壓製住,想要他解釋,想要他主動的解釋。
每晚慕容衝都來到她床前,在腳板上睡下,青虞都知道,甚至青虞知道,慕容衝近來忙的瘦了許多,越發仙風道骨了……可是她沒有再說話,慕容衝也沒說,兩個人就這樣各懷想法的躺在那裏,她等著他解釋,他卻淡定得好像過來,隻是為了安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