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時已到了秋季,青虞也長高了很多,與自己這個年齡的少女身量相差不大,前幾日平陽來客人,慕容衝先回去了,青虞這一行人女眷丫頭居多,平陽還算是處安寧的地界,配了幾個拉車的漢子做使喚,近來青虞的身體是傷不起,飛琴給青虞繡了件漂亮披風,青虞就這麼坐上了車,本是秋高氣爽的天氣,沒有夏日的炙熱帶著點涼爽的風,一看就是行路的好時候,過了午時,卻下了場大雨,雨下的猛,本就是在鄉野中,古代不流行撞車這種交通事故,卻格外流行山體滑坡,車輪子滑下崖這類型事,好不容易找到處茶肆,算是歇下來整頓一下,等到天色好些,再做打算,畢竟這樣猛烈的雨往往下不到多久,卻一等已經到了往日日落時,雨是小了些,卻再也不敢走了。
店家是個老實人,見這樣一批貴客在自己鋪子裏,沒有打烊,叫家裏的婆娘煮了點吃食來,青虞路上帶的都是小點心,分量不多,一下午喝茶水喝的腹中空空,好久都沒進熱食。
分量並不算多,那店家將東西送過來給青虞,飛琴接住,想了想,還是遞過來給青虞,青虞看那穿著暗綠色衣褲的婆娘眼睛賊亮的瞟了一眼青虞,又瞟了一眼那些漢子:“這姑娘可是大戶人家……”
青虞沒有接話,也拒絕了東西,大聲道:“多謝店家了,我們有帶幹糧,倒不餓。”
那店家也沒多說,收起東西自己吃了起來:“我們這地界窮鄉僻壤的,小姐今日怕是找不到地方。”
那婆娘搶過店家手裏的吃食:“你吃什麼,我記得前幾日給你摞了幾個餅子,你就著點開水就吃了的。”然後又親自將東西遞過來:“小姐,東西粗陋,您別嫌棄。”指甲裏還有黑灰,看上去倒不是個幹淨利落的人。
青虞看這婆娘賊眉賊眼的,實在喜歡不起來,飛琴道:“我家小姐今日才用了幾回小食。”推著手明顯是拒絕,那婆娘還像是看不見,手拉長了伸過來:“小姐啊……”青虞看飛琴衣服都被蹭上了幾層黑灰,氣的不輕,倒一時佩服起了這婦人。
那婆娘訕訕的一笑:“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姐千金之軀,我家倒可以騰出塊地方來,隻是……”
飛琴未怎麼接觸過下等人,但知道這婆娘什麼意思,但看著婆娘口氣貪得無厭,性格粗鄙,她向來潔癖,衣服被這婆娘不知好歹的弄髒,現在還聞得到絲絲惡臭,倒一時猶豫了,這種事情,小姐怎麼可能直接上前來,這一時間情況倒有點尷尬了。
卻見菡萏從後麵上來,將幾塊碎銀子塞在了那婦人手中:“這位大嫂子,可否為我們騰出塊地方,整頓一下。”
那婦人笑著掂量了一下銀子的重量,作為難樣:“這樣的話,我且回去收拾一下……”
婦人扭著屁股離開,那店家一臉羞紅:“小姐,我這婆娘……”
青虞輕輕搖頭:“還多謝店家夫婦相助。”閉口不提剛才那婦人貪婪的模樣。
菡萏跪在地上:“剛才失禮之處,還望小姐姑姑海涵。”
青虞搖了搖頭,道了句退下吧。飛琴小聲說著;“女郎,這丫頭倒是個好的。”
青虞淺淺笑了笑,不再說話,望著門外的雨:“飛琴,我有點涼。”
飛琴看著青虞有點蒼白的臉,有絲絲心疼:“我去為女郎再加件衣服。”
青虞笑了笑:“多謝姑姑。”不再言語,想著,此時慕容衝怕是坐在桌前,處理完了事情,自弈吧,慕容衝喜歡下棋,一個人在書房中,常常自弈,再品一杯瓜片,那模樣比之天人也差不了多少,連她時時也站在旁邊,害的手中的糕點落地。那人偏偏妖孽禍害,還轉過頭來,道:“你又來搗亂?”帶著點安寧的寵溺,叫她不知所措。這時候的他,安靜,祥和,沒有戾氣,沒有威嚴,像一縷青煙,時時要飛上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