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昭聽到這句話,一顆滾燙的心像是浸在冰水裏,人幾乎被那種無法按捺的疼痛逼出眼淚來了,隻好一個勁地顫聲說:“師兄,沒有這回事!”他死死拽著應雪堂的袖子,不斷地說:“我沒有什麼師父,是我自己苦練出來的……”
應雪堂沒想到顧懷昭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猶豫著在顧懷昭頭頂輕輕摸了摸,才問:“那玉簫劍法又是怎麼一回事?”
顧懷昭隻求他能多看自己一時半刻,哪裏肯把多年來的苦勞讓給他人,聽到這裏,人已經慌不擇言:“是我偷看的,我看見別的師兄練劍,無意間記了下來。”
應雪堂聞言笑了出聲,他相貌舉世無雙,這一笑占盡了紫陽山上所有顏色,直笑了半天才說:“苗師父也說這套劍法難練得很,要是師弟看上幾眼就學會了,咱們還拜什麼師,入什麼宗派?”
顧懷昭被他問得怔住了,呆坐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怯怯地說:“應師兄,我可以證明……我、我看一遍……就能使出來。”
上一世被逐出師門之前,他已經跟著應雪堂,把紫陽山最富盛名的幾套劍法都學過一遍,連其他門派的粗淺劍法也看了個眼熟。顧懷昭情急之下,巴不得應雪堂比劃幾招來考他。
應雪堂笑看著他,隻是笑,不肯做聲。
顧懷昭最害怕他此時的目光,像望著池子裏的水藻,目光從很遠的地方投過來,輕飄飄的。
“應師兄!”顧懷昭抓著他的衣袖,惶惶不安地喊了他幾次,應雪堂才仿佛變成活生生的人,笑著說:“師弟現在起得來嗎,我們去後院吧。”
顧懷昭自然滿口答應,隻是坐了兩下,坐不起來。應雪堂從背上解下長劍,交由顧懷昭握著,然後背過身,彎下腰,把他一把背了起來。顧懷昭嚇得氣也喘不過來了,繃緊了背,雙手小心翼翼環著應雪堂的脖子,傷口撕扯到了也不敢說。
應雪堂背著他慢慢走了幾步,才輕聲說:“師弟,用不著怕成這樣。”
顧懷昭聽到他這麼說,一句也不敢應,眼前就是應雪堂白得像美玉一樣的脖子,他生怕自己滾燙的氣息噴到應雪堂脖子上,隻好仰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呼氣。直到應雪堂走出好遠,他才說了一句:“應師兄,你手怎麼這麼涼?”
扶著自己兩條腿的手掌沒有一點溫度,像鐵箍似的。
應雪堂腳步一頓,顧懷昭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隻能聽見應雪堂柔聲細語地說:“天太冷了。”
顧懷昭含糊應了,等到了後院,應雪堂輕手輕腳地把他放了下來,重新接過顧懷昭手裏的劍,用衣袖擦了擦劍柄,語帶笑意:“拿什麼劍法好呢?”
他頓了頓,才看向顧懷昭:“家裏這套無雙劍法從來沒有傳過外人,我比劃幾招,師弟練練?”
顧懷昭僵硬著看著他,心裏又是竊喜,又是膽顫心驚。他明知道自己撒的是彌天大謊,但為了在應雪堂麵前站穩,已經什麼也顧不得了。
應雪堂站在樹下,用拇指將劍鞘頂開一線,輕聲說了句:“狂雲遮天。”話音未落,劍已離鞘,刺目劍光祭起,眼前有片刻隻剩一片銀白,炫目的劍光從顧懷昭眼前一劃而過,化作狂風巨浪般洶湧的劍勢,等好不容易看清了,交疊劍影又晃花了人眼。
顧懷昭眼巴巴地看著他,盯著他的一招一式,一舉一動,生怕看漏了一眼。應雪堂一劍剛使完,就背對著顧懷昭說:“藏鋒歸劍。”茫茫劍影隨著應雪堂這句話一掃而空,顧懷昭看得一個勁鼓掌,正拍得起勁的時候,眼前人影一空,應雪堂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背後,拿堅硬的劍柄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