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形容,自己不寢不食,也比不上應雪堂頓悟的速度。他猜不出應雪堂的打算,隻好幹坐在一旁,眼巴巴地回憶著應家一案。可惜篩遍兩世為人的記憶,也隻記得一些蛛絲馬跡:一是應師兄剛到紫陽山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劍傷;二是苗師父背著渾身浴血的應師兄,曾當著他的麵說,這是應家最後一點血脈了。
剩下的線索,全纏成一團亂麻,顧懷昭還待再想的時候,坐在他左側的一位疤麵書生笑了出聲:“聽說紫陽山分天師道和俗家道兩脈,俗家道雖然能娶妻生子,卻碰不得最上乘的武藝,當不了紫陽山主;天師道倒是有武藝傍身,在江湖中行走,人人要稱一聲道長,可惜一世孤家寡人,清貧得很啊。應賢侄要是解不開心結,學你父親修個俗家道也就是了。”
顧懷昭仍是一頭霧水,可他看了看那書生,又看了看應雪堂的神色,發現應師兄臉上籠著一層冰霜,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幾分,猛地站了起來,暴怒道:“你、你們胡說什麼!應師兄自然會選天師道,以後掌藏鋒鐵劍,統領紫陽山——”
應雪堂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複雜得讓人看不清,很快便輕輕一咳,把顧懷昭晾在一邊說:“肖先生說笑了,父母生死大仇,自然沒那麼容易放下。請幾位前輩來,也是希望集思廣益,若能助小侄追查真凶,小侄願將無雙劍譜雙手奉上。”
應雪堂頓了一頓,見周圍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才緩緩說了下去:“家父雖然選了俗家道,但自創的無雙劍法也算小有名氣。”
那名紅衫女子聽得嬌笑連連,直說:“無雙劍法被奉為天下第一,我早就想見識見識了。於情於理,賢侄這個忙都非幫不可!”
幾個落拓大漢更是摩拳擦掌,滿臉堆笑,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顧懷昭一個人站在那裏,還摸不準形勢怎麼突然就變了,就在此時,一個人從桌下握住他的手,把他輕輕帶回交椅上。
那隻手掌心冰涼,要握上很久,才肯帶上一絲暖意。顧懷昭四下望了望,發現那是應雪堂的手。
☆、第十章
等應雪堂抽回手去,顧懷昭才魂魄歸位,他坐在位置上,兩耳嗡嗡作響,聽不清周圍在議論什麼,給自己斟了半杯茶,定了定神,才漸漸緩過來。
此時應雪堂已經跟座上的諸位豪俠一來一往地奉承了幾回。顧懷昭攥著茶杯,發現應雪堂不動聲色地吐露恭維之語,這才發覺自己這位師兄並不是全然不諳人情世故。他既有些慶幸師兄並非跟自己一樣處處格格不入,又有些不是滋味,仿佛看見白璧沾塵、明珠暗投了。
就在小二把下酒的鹽水花生、麻辣肚絲端上來,席上最是熱絡的時候,忽然有個奸細嗓子的說:“我勸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可是聽說,應效儒把自己那套寶貝劍法看得比性命還重,臨死還嘴硬,他兒子會白白便宜你們?”
為首的虯髯大漢聞言也眯了眼睛,露了幾分凶相,試探道:“賢侄,沈老三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都說血案那天,行凶的人在莊子裏抄了個底朝天,也沒抄出什麼劍譜,一怒之下才放火屠莊。”
應雪堂垂著眼瞼,等了片刻才輕輕笑了,把杯子放回桌上。
那漢子看不出他喜怒深淺,琢磨了半天,意味深長地說:“何況以賢侄當年的歲數,縱使記得一招不落,也練不出多少火候。拿這個犒勞在座的兄弟們,怕是會讓咱們空歡喜一場啊。”
顧懷昭努力聽了半天,還是似懂非懂的。隻依稀聽出師兄許諾了什麼好處,卻平白無故地受了奚落。
他心裏又快按捺不住,恨不得自己挺身而出,把所有委屈一肩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