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應雪堂站在一旁,拾起落在地上的發帶,用手指把玩了一會,臉上似笑非笑的,好半天才將如瀑青絲豎起。等顧懷昭走近了,他一手接過韁繩,一手按在馬鞍上,將自家師弟不動聲色地困在雙臂之間,語氣卻直如正人君子,輕聲道:“顧師弟昨日剛與人動過手腳,先休息幾日吧。”
顧懷昭離他胸膛隻有半尺之遙,紅著臉想退,腳下一軟,被應雪堂輕輕扶住了。
指腹下的腰身消瘦,半點看不出衣服褪盡後,在自己身上起落時的景致。
應雪堂也不知道被何種想法驅使,手往下移了幾分,在顧懷昭臀肉上輕輕摸了一把。顧懷昭被他攬住,魂不守舍之際,哪還分得清他做了什麼,等回過神來,應雪堂卻湊在他耳邊又問了一次:“師弟,休息幾日再動身吧?”
顧懷昭呼吸之間,都是應雪堂身上的淡淡香氣,像是覆滿花枝的雪,把團團香味裹住,湊近了才能聞到幽幽的一股冷香。
顧懷昭麵紅耳赤,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含糊道:“用不著,不要誤了師兄的正事,這點小傷——”他昨夜與肖枕夢交手時受的輕傷,確實是無足掛齒,觀應雪堂的氣色,潤澤得幾乎從內裏透出光來,應該也是內傷無礙了。可顧懷昭剛說到一半,就聽見應雪堂低低一笑:“當真是小傷?師弟嗓子都啞了。”
顧懷昭渾身一震,紅暈未褪的一張臉抬了起來,似驚似懼地看著應雪堂,雙眼中流轉著不自知的情意,剛和應雪堂目光對上,就嚇得顛三倒四地岔開話頭:“對了,錦盒還落在那惡賊手裏,昨夜的事,一定不能就此作罷。”
應雪堂被他看得一愣,呼吸也快了幾分,昨夜種種,自不在他算計之中,連應雪堂自己,也未曾想到自己情緒會高漲到這個地步,仿佛坐在篝火前,到處都是火星飛濺,把他也捂熱了。
半晌,應雪堂才不動聲色地拍拍馬鞍,示意顧懷昭上馬,嘴裏極輕地附和道:“是不能就此作罷,走吧,紫陽山還有幾日的腳程,先換個落腳的地方。”
顧懷昭聽見師兄要趕路,不敢耽擱,一個人吃力地跨上馬背。
應雪堂上馬後,把韁繩勒得緊緊的,領著顧懷昭慢慢地踱向最近的村驛,短短一段路走了幾個時辰,到了落腳處,還著意叫了間上房。
此時的顧懷昭早已汗出如漿,他為了讓股間紅腫之處能好受些,時不時挪一挪重心,挨到進房,用熱水擦了擦汗,又昏睡了過去。他這一睡又是好幾個時辰,等一覺睡醒,竟是發起了高燒。
顧懷昭恍惚間看到應雪堂在替他擦臉,看見自己睜開眼睛,師兄還對自己笑了一下。
他拉著師兄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胡話,說想跟師兄在山上練一輩子的劍,應雪堂在笑。
他說自己受盡冷眼,隻有師兄一人關照過他,應雪堂也在笑。
夢裏應雪堂任他握著自己的手,自己說到動情的地方,師兄裝作平常,卻聽得仔細。大概是這個夢太稱心如意,等顧懷昭退了燒,身體居然跟著好了七八分。
他從簡陋的硬木床上坐起,看到應雪堂借著殘陽餘暉在寫信,白衣宣紙被染成血色。顧懷昭披上外袍,一搖一晃地走到矮幾旁,看著應師兄運筆如飛,寫的正是被肖枕夢奪去錦盒一事。
想到鳳城和應雪堂結交的那些江湖俠士,顧懷昭忍不住多嘴:“易夫人隻怕會怪罪下來,不如都推到我頭上……”
應雪堂抬起頭來,細細看了他一會,柔聲笑了:“易三娘隻怕沒這個膽量怪罪我。”他說著,把信紙折起來,拿火蠟封起信封,叩門叫來小二,許了些碎銀,讓人去驛站送信了,做完這一切才續道,“何況錦盒是肖枕夢偷的,與我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