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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年之中用左手重新提起長劍。

他想變強,而變強是為了……跨過重重光陰,迢迢山水,和心上人並肩而立。

變強是為了……能對喜歡的人,極溫柔。

☆、第五十二章 結局上

顧懷昭借著地勢,邊戰邊退,足足過了七個時辰,身後追兵才漸漸減少。

趁山風卷起不少枯葉,他從灌木叢中竄出,使出全身力氣,背著應雪堂爬上一棵參天巨樹,零零落落的人馬從樹下經過,顧懷昭反手摟緊了應雪堂,好不容易把呼吸理順,忽然聽到樹下有人喊:“什麼聲音!”

有人往沾濕的地方一摸,放鼻子下嗅了嗅,大聲招呼起來:“是血,還熱乎的,大家搜啊,就在這附近!”

樹下一夥人都狂躁起來,不停拿刀劍朝頭頂枝杈砍去,前麵好不容易走遠了的人,聽見動靜,又開始回頭打探究竟。

顧懷昭深吸一口氣,死死捂著肩上的傷口,往樹上又爬了數尺,滴滴答答的鮮血溢滿掌心,順著手臂往下淌。

他看著人越來越多,五指成爪,摳下一塊樹皮,往南麵狠狠一擲,等人陸陸續續地往南邊追去,立即背著人下了樹,無聲無息地朝反方麵竄去。

天色越來越晚,山霧卻越來越濃,顧懷昭借著朦朦朧朧的一抹月光,把應雪堂一路背到溪水岸邊。他先大口大口地灌了自己一肚清水,草草衝刷完身上的傷口,敷上嚼碎的草藥,當身上積攢起些許力氣,才拿布條蒙好雙眼,把應雪堂從背上解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到溪石上。

眼看著夜深人靜,偌大的紫陽山隱沒在黑暗之中,顧懷昭眼前亦是漆黑一片。他摸索著掬起清水,替自家師兄擦過臉,重新換好了藥,隻做了這幾件事,顧懷昭兩條胳膊就累得不停打顫,手上力氣一時不支,讓應雪堂幾縷發梢落在水中。

顧懷昭慌得重新摟緊了應雪堂,他拿手摸了半天,把師兄長發全攏在手裏,心裏這才靜了下來,想了想,又仔細掬了溪水,將應雪堂發上的草屑灰塵全部洗淨,慢慢擦幹了。

等他忙完這一切,顧懷昭摸著師兄如瀑長發,竟覺得這是一天之中最快活的時辰,不由自主地埋下頭,小聲喊了兩句師兄的名字。

應雪堂靠在他懷裏,一動也不動。

顧懷昭湊上前去,用手慢慢摩挲師兄臉上的長疤,忽然發覺應雪堂臉頰冰涼。

顧懷昭以為是自己的手被溪水凍得沒了知覺,捏著自己的耳垂想讓手暖和過來,見沒什麼用,又在前襟胡亂蹭了一通,直到手心變得通紅,才再一次去摸應雪堂的額頭。

那人皮膚依舊冰涼,沒有一丁點活人的熱氣。

顧懷昭怕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額角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不停地喊他:“師兄,師兄?”

見夜幕中無人回應,顧懷昭渾身打顫,把人死死抱在懷中,拿臉貼著臉,等了許久,應雪堂才醒過來。

應雪堂昏昏沉沉地躺在顧懷昭懷裏,也猜到自己時日無多,心中情緒萬種,隻拿一雙眼睛怔怔地望著顧懷昭。

顧懷昭顫聲同他說話:“師兄,我們再等幾日,等人少了就下山。”

應雪堂靜靜聽著,拿手指勾了勾顧懷昭的蒙眼布,發現顧懷昭怕得發抖,便低聲笑道:“別怕,我……”他本想寬慰幾句,說緣分已盡,可話剛說到一半,連自己也覺得萬分不甘!

他既不忍師弟隨他而死,也不願師弟和他兩兩相忘。

好不容易等到師弟回頭,想長長久久地一輩子……就算不能如願,偷得一刻相思是一刻。

應雪堂這樣一想,目光更是牢牢鎖在顧懷昭身上,臉龐因痛苦而變得扭曲,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終於溫聲哄騙道:“我練了一門邪門武功,如果受了重傷,就會陷入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