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了心跳呼吸,但過個幾天、幾十天……等內傷慢慢痊愈,又能醒過來。”
他謊話說的這樣牽強,連自己也不大信,偏偏顧懷昭聽得極認真,一直沒有出聲打斷。
應雪堂看在眼裏,眸色更是痛苦幽深,拉著顧懷昭的衣角,低聲求他:“如果我真……死了,師弟不要急著去服什麼藥,說不定、我還能醒轉過來。”
顧懷昭並非癡傻之人,聽他這麼一說,什麼都懂了。然而他能說什麼,他能拆穿哪一句話?
過了半天,顧懷昭才聽見自己滿心歡喜道:“那就好!”
應雪堂垂著眼瞼,氣喘籲籲地重複道:“我會努力……醒過來。”“多等一等我,別急著、忘了我。”
“我也想和師弟在一塊,我會想方設法……”
顧懷昭摟緊了他,把淚水使勁憋回眼眶,柔聲笑道:“這就夠啦。”
應雪堂鬆了一口氣,身上幾道致命傷疼過了頭,反而沒了知覺。顧懷昭俯下頭來,在他臉上輕輕吻了幾下,等遠處傳來腳步聲,才手忙腳亂地把應雪堂背回背上,往更偏僻的荒山逃去。
顧懷昭這樣四處奔逃,隨著時辰推移,追捕他們的人手卻有增無減。懸崖峭壁上尚且如此,山腳之下,更不知是何種盛況。
顧懷昭雖然答應過應雪堂,再過幾天,人少了就下山求醫,可山下圍得如鐵桶一般,隻怕插翅也難飛。
他們就這樣躲躲藏藏,等日頭升起,又再度西斜,顧懷昭試探著往身後一探,發覺師兄不知何時已停止了呼吸。
他仿佛聽見耳邊轟的一聲,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最最後虐一下,就HE
☆、第五十三章 結局下
他怕摔著師兄,勉強站穩了,眼淚決堤一般。想嘶聲痛哭,又怕引來了人,晃了半天,也隻敢咬著自己手腕,把哭聲悶在心裏。
半天,顧懷昭才小聲說:“師兄,你要是騙我……”
“我……”
他張了張嘴,想了半天,眼前一片模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好拿左手握著應雪堂的左手,試著把體內殘留的幾絲內力渡給師兄。
隨著內力渡入,應雪堂冰涼的身體果然變暖了一些。
顧懷昭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把所有內力往應雪堂體內渡去,隻想維係他身上那一丁點虛假的溫度。
聽到附近有追兵的聲音,顧懷昭慌忙一麵走,一麵輸送內力,分心兩用之下,人萬分狼狽地摔了一跤,好在應雪堂還穩穩地伏在背上,臉上身上都幹幹淨淨,長發沾著潤澤的水氣,像是月下的美人。
顧懷昭喘熄了一陣,雙腿搖晃著站起來,手緊緊握著身上人的左手,一刻也不敢停下傳功,急得滿頭大汗,卻作輕聲低語:“師兄,我們說好了的。”
他把這句話重複了許多次,終於忍不住哽咽道:“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每一世……”
顧懷昭一雙眼睛目光渙散,抖抖索索地說了下去:“心裏都隻有師兄一個人。”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半天才緩過勁來,拚盡全力趕了一段路。路上遇到散兵遊勇,免不了要抽出手來拔劍,可剛鬆開手,再握回去,應雪堂身上的熱意就散盡了。
顧懷昭幾乎是嘶聲大吼了一聲,用肩膀把剩下幾個嘍囉撞開,慌不擇路地向前跑去。
到了此時此刻,他哪裏還敢騰出手來?
顧懷昭往前連奔五裏,那把長劍像擺設一般掛在顧懷昭腰上,左手片刻不離應雪堂的左手,見追兵近了,便千方百計地避開。身後一直有人在追,從那些人的叫罵聲中,顧懷昭聽到殺死李萬山、苗戰、孟長青……無數人的罪名被安在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