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多久,應雪堂終於睜開眼睛,喉嚨像著了火似的,深深皺起眉頭,看著顧懷昭,半天才說了一聲:“顧懷昭……師弟?”
顧懷昭有許多年,沒聽見師兄這樣喊他,不由得愣在那裏。他想睜開眼睛,好好看一眼眼前這人是誰,可他不敢破誓,也不敢睜眼去看。
所幸應雪堂很快改了口,又截然不同的語氣顫聲道:“師弟,我……”
他說到這裏,捂著自己的腦袋,痛得蜷曲起來,等再抬起頭來,那雙眼睛變了許多,那是一雙極深、極暗的眼睛,眼底的陰鷙執念和深深愛意仿佛都翻了一倍。
應雪堂眼睛亮得像兩團漆黑的火種,像野獸舔舐獵物一般,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聲音倒是極溫柔:“師弟,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活下來……”
顧懷昭閉著眼睛,如釋重負,連連點頭。
應雪堂這才衝他微微一笑,世間春光怎敵他三分顏色。
想到顧懷昭看不見自己的笑容,應雪堂臉色微沉,把手放在顧懷昭臉上,輕聲道:“師弟,睜開眼睛。我是死過一回的人啦。你再看我,也算不得破誓。”
顧懷昭不敢聽他的,直到應雪堂溫聲勸了許久,才敢睜開眼睛。眼前的師兄仍是俊美無儔,臉上的疤淡得幾乎要看不見了。應雪堂隨手摸了摸臉上的疤,低聲道:“我想起許多事……”
他說到一半,見顧懷昭盯著自己的右臉不放,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很醜?”顧懷昭慌得不住搖頭,應雪堂被他熨熨帖帖地哄了一頓,笑逐顏開。
他一手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劍,另一隻手去牽顧懷昭,得意地揚起眉梢:“師弟,走吧。我會替師弟討個公道!”◣思◣兔◣網◣
顧懷昭搖搖晃晃地跟了上去。他也想問一問師兄為何突然好了,問一問師兄為何內力大漲。然而林林種種的疑問,真的有必要問出口嗎?
前方是錯綜複雜的路,有無窮無盡的後手,他隻剩一樣心誠。
他徹徹底底地擁有一個人,那個人也徹徹底底地擁有他。
有大好頭顱在肩,有劍在手,有心上人在心頭,生平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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