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羅斯到達上海後,上午去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講演。講演完後去李振寧家吃午飯。這頓飯菜是李振寧在我的具體指導下讓家裏人做出來的,當然符合索羅斯的口味。主客有說有笑,索羅斯還興致勃勃地和李振寧商量怎麼給私募基金命名。
吃過午飯,索羅斯由李振寧陪同直奔他的公司去。李振寧的公司占了整個辦公大樓的一層。剛剛走進他的公司,索羅斯左看右看,對公司的硬件流露出不滿意,他用比較含蓄的口氣對李振寧說:“我的客戶都是很重要的人,辦公室一定要很體麵。”
李振寧說:“這棟辦公樓還是比較新的。”
索羅斯走到窗前朝外看了看,說:“可以考慮換一個更加氣派更加新的辦公地點。”
索羅斯的話不僅沒有引起李振寧的重視,他的總經理還在旁邊插話:“我們老板在別的券商公司有一間貴賓辦公室,專門供他做交易用,而且是免費的。”
索羅斯聽了這句話,沉默無語。
進了李振寧自己的辦公室後,索羅斯讓他把操盤手叫過來麵談。索羅斯一共見了3個人,他們都很年輕,都能用不太熟練的英語對話。他們分別告訴索羅斯,由他們掌握的買賣股票的金額在1萬~10萬元人民幣之間,最近買的是醫藥股,買後不久就跌了。索羅斯越聽越不對勁,也沒有多問了,他讓所有的人都出去,自己要和李振寧關著門單獨談話。
幾分鍾後,他倆談話結束。索羅斯麵色凝重,一言不發,匆匆離去。李振寧神色黯然,心煩意亂,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他說索羅斯認為他的團隊完全不行,光靠這個團隊,他不能和李振寧合作。李振寧必須從類似高盛這樣的金融機構挖人,用重金聘請專業操盤手,組織新的團隊。而且索羅斯當場就改變了原初的構想,準備再找一個合夥人進來。他讓李振寧明天和他一起去見一位在上海的英國籍基金經理,看可不可以讓這個人加盟他們的私募基金。
對李振寧來說,重新換一個更氣派更新的辦公室不是問題,花重金聘請專業操盤手,建立一支新的團隊沒有那麼容易,但也不是做不到,反正都是索羅斯出錢。但是,要再拉一個人進來,而且來人還是完全不熟悉的外國人,對於這點,李振寧很是不快,但沒想到讓他更加不快的事還在後頭呢。
第二天,索羅斯帶著李振寧一起和英籍基金經理開會。索羅斯在會前已經和這個人談過了,心裏也早就有了主意。會議進行不久,索羅斯根本就沒有征求李振寧的同意,直截了當地對他們兩位說,他決定讓這位英籍基金經理加盟,他自己占50%的股份,李振寧和新加入的合夥人各占25%的股份。然後他建議李振寧和這位新的合夥人好好談談,如果雙方都沒有什麼意見,這件事就這樣定了。
索羅斯的變招讓李振寧很生氣,但他在會議上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露聲色。英籍基金經理心裏肯定樂滋滋的,別說25%的股份,也別說和索羅斯一起共事,隻要能和索羅斯的名字沾上一點邊,對他個人的金融投資事業將會是何等的榮譽。但李振寧可不是這樣想,他並不樂意和一位陌生的外國人合作,更不願意讓此人白白拿走原來屬於自己的股份。他決定要把自己的不滿意坦率地告訴索羅斯。
索羅斯在離開上海去機場的路上,接到李振寧打來的電話,他安靜地聽著,對李振寧的不滿沒有作任何具體的回答。回到紐約的第二天,索羅斯給李振寧寫了一封充滿外交辭令的信,意思就是,這件事到此結束。
熟悉索羅斯的人都熟悉這個笑話:在飛機的頭等艙裏,索羅斯和旁邊的人閑聊,兩人一路上相談甚歡,索羅斯對此人的才智相當欣賞,下飛機時,他主動邀請這位高手到自己的投資公司出任副總裁。對方欣然接受,第二天就去報到上班了。沒想到才幹了兩天,索羅斯對新來的合夥人說:“老兄,對不起,你不是我真正需要的人,請你馬上離開。”
在選李振寧做自己的合夥人這件事情上,索羅斯到上海參觀了李振寧的公司後,眼見為實,相信自己的直覺:李振寧的團隊不可能勝任重負,李振寧不是自己理想的合夥人。盡管他對李振寧有好感,但他絕不會讓自己陷入事與願違的困境,他又一次不講情麵地與商業夥伴分手,而這次,連短期的戰術結盟都沒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