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中,商夏一手攥著門把手,一手拚命地拍打著車門,坐在車裏的宗立誠也在哭,貼在車窗上不停喊媽媽。

“你不能這樣宗海晨!把孩子還給我求你了宗海晨!——”淚水與雨水洗刷著商夏的視線,她簡直要瘋了,一覺醒來孩子已被宗海晨抱上車。

宗海晨驟然停車,按下車門掰她的手:“如果不是我自己察覺你根本沒打算告訴我對嗎?!你的心怎麼就能這麼狠?!”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隻是還沒想好怎麼跟你說,是真的你相信我好嗎?你別帶走誠誠好不好?求你了宗海晨,孩子在哭呢海晨……”商夏淚如雨下,此時此刻別提什麼尊嚴,如果他同意留下孩子給他跪地磕頭都行。

宗海晨怒火攻心全然失去冷靜,他就不明白了,當年掏心掏肺的待她卻換來一個騙局,今天父子相見不相識她仍舊可以做到談笑風生,這女人把他當成玩弄於股掌的小醜了?!

“這孩子我必須帶走!從今以後,我的兒子與你再沒半點關係,這是忠告也是警告,我宗海晨說出去的話,盆都可以不要!”

猝然之間,油門重重踩下,商夏一個拉不住便與門把手徹底分離,她踉蹌兩步摔到在地,再想爬起身追趕,車體已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商夏緩緩地仰起頭,一聲痛苦的尖叫穿透厚重的烏雲,連同靈魂都帶走了。

44、奪子大戰

“小夏,不如我陪你進城吧?”大牛詢問正在整理衣物的商夏。

“我是孩子的生母,宗海晨不會把我怎麼樣。”商夏將疊好的衣褲塞入手縫的雙肩背大布袋。她沒有把哥在京服刑的事告訴任何人,而且自從生下兒子一直照顧孩子也沒空去看哥,自當這是上天安排的旅程吧。

“可是外麵還在下大雨,等天一亮我用牛車送你下山。”說著,大牛將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幾百元錢塞進商夏的衣兜。

商夏確實沒多少積蓄,所以她沒有推辭,打了張欠條遞給他:“不用,有一名考古隊員身體不適需要下山診治,我跟他們說了,他們願意帶我一程。大牛哥,謝謝你多年來對我們母子倆的照顧,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等我安頓下來馬上把錢寄回來。”

“我和你哥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妹子就是我……妹子,你說這話真見外。”大牛頂住爹娘的壓力一直不娶妻,本以為這份執著終有一天會打動商夏,可是當商夏看到宗海晨時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他就知道徹底沒戲了。

院外響起兩聲車喇叭的催促,商夏匆忙向大牛哥點頭致謝,換上雨鞋,穿上蓑衣戴上鬥笠,將大背包往身後一背,環視冷清清的木屋,義無反顧地踏上尋子之路。

她上了車,見某位隊員捂著肚子冒虛汗,她放下背袋,從中取出一小包類似幹果的東西,剝掉外殼擠出一顆小小的棕色果實,請他含在口中等待自然消化。

不一會兒,隊員果然感到疼痛有所舒緩,詢問商夏這是什麼藥,商夏告訴他是一種助消化的中草藥,如果有效證明他不是腹痛而是胃痛。

“鳳隱鎮可真是臥虎藏龍之地啊,哦對了,你這匆匆忙忙下山孩子有人照顧嗎?早知道你要下山還不如搭宗海晨的順風車,他幾個小時前剛離開。”隊員們都不知道宗海晨提前離隊的原因,不過那家夥我行我素慣了,隻要沒有正式展開挖掘工作他隨時可能消失不見。

“宗海晨他……已經結婚了吧?”

“這還真不清楚,不過老有一個女的給他打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女友。”

商夏的心提到嗓子眼兒:“哦,那你……見過常給他打電話的女人嗎?”

隊員搖搖頭:“不是我愛在背後碎嘴子,我們考古一方麵是熱愛一方麵也要養家糊口,而宗海晨純屬是為了興趣才加入考古隊,他的身份又比較特殊,很少溝通。”

商夏沒再多問,不能怪宗海晨不合群,其實是別人都把他當異類,唯恐說錯一句話小報告直奔故宮博物院最高領導層。

抵達山腳的時候天色蒙蒙亮,商夏道謝離開,坐上前往長途汽車站的三輪柴油車。柴油車等到天大亮才湊齊人出發,陰雨延綿一路顛顛簸簸,直到黃昏終於蹭到長途站。商夏買了幾個饅頭踏上長途車,等到長途車發車已是午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後天中午抵達目的地。

商夏想到還要等那麼久才能見到兒子,把頭埋在包裹裏默默垂淚。

另一邊,宗海晨的父母家——

宗母終於把哭累的宗立誠放在自己的大床上,話說這從天而降的小孫兒讓她樂得合不攏嘴。

客廳裏,一直被蒙在鼓裏的宗祥國錯愕地問:“你是說,這孩子是你跟小夏生的?也就是說,你們不是剛分手?”

額滴個神。

“如果我說我們早在幾年前就分了手,您二老肯定得逼著我相親去,這件事我日後再想您慢慢解釋,現在的問題是……”宗海晨話沒說完,母親美滋滋地關門而出,手裏捧著一本相冊翻開給爺倆看:“瞧這小機靈鬼的模樣跟海晨小時候分毫不差。”

宗海晨伸長脖子看向自己三、四歲大時的照片……怪不得當他看到孩子的時候也覺得眼熟,原來那熟人跟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