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偉倒杯水給她,她沒接,而是將頭巾扯下來。左偉吃了一驚,這女人竟有一張十分清秀的臉。
女人問,我的事什麼時候解決?
左偉問,你的什麼事?
女人說,裝什麼糊塗?我告三年了,你不清楚?
女人口齒清楚,不像不正常的樣子。左偉說,我是新來的,不了解情況,你慢慢說。
女人說,我告老大,他強奸了我。女人忽然激動起來,麵色潮紅,目光錯亂,邊說邊揮舞著胳膊,他在蓧麥地強奸了我,他撕破我的衣服,抓咬我的奶頭,現在還有血印,你瞧瞧,你瞧瞧。左偉沒防住,女人已將衣服解開,豐碩的乳房上果然有幾道印跡。左偉來不及多想,沉下臉喝道,把扣子扣上。女人充耳不聞,大叫,憑什麼沒證據?我就是證據。這女人一定受過刺激,她發作時,用正常辦法控製不了她。左偉說,你不扣,我就不管了。女人忙說,我扣,我扣。左偉鬆口氣,喝口水吧。女人伸出手,突然又縮回去,驚恐地望著左偉,連聲道,我不喝,你水裏有毒。左偉笑笑,喝了兩口。女人遲遲疑疑接過杯。
女人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眼裏雲霧狀的東西消逝了,清澈如水。
左偉決定問個明白。女人要告老大,左偉隱隱有些興奮。左偉還不認識老大,但左偉已經知道營盤治安混亂,所長屢屢調換,就是因為老大。以左偉的雄心壯誌,當然要清除這個惡霸。老邊不是說一直抓不住老大、老三把柄麼?現在有人告他,總不是空穴來風吧?左偉竭力營造鬆弛氛圍,邊幹活邊和女人說話。
左偉說,我好象聽說過你,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女人說,桃花。
左偉說,我是新來的所長,左偉。你得把過去的事詳細說給我聽,我弄清楚才能替你出氣。你不是想出氣嗎?
桃花說,我要出氣。
左偉說,你說吧,這兒沒別人。
桃花說,你們為啥不信我的話?我沒說假話,說假話雷要劈的。
左偉說,可是,我沒聽過,我相信你不會說假話。
桃花捂住臉,淚珠從指縫間滑出來。左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望著她。這是女人平靜自己的一種方法,這種時候不能插嘴。半晌,桃花仰起臉,說,我說的千真萬確……
這時,老邊推門進來,看見桃花,猛地一怔。隨即斥責,我說過多少遍了,你怎麼還來?
桃花叫,我就來,我就來,誰叫你們不相信我的話?
老邊說,去,別妨礙辦公,你又沒證據,瞎攪和啥?老邊推桃花,桃花邊退邊說,我還要來,我還要來。退出門口,桃花淒楚的目光在左偉心上擊了一下。
左偉很不痛快,雖然他明白即使把桃花留下,桃花也不會說什麼了。左偉臉色很難看,說你怎麼這樣。老邊笑笑,你不了解情況,她的事你白傷腦筋。左偉問,怎麼回事?老邊說,她和老大好過,兩人同居過半年,老大原答應娶她,後來老大不娶她了,她就告老大強奸,當時也立過案,查來查去,查不到老大強奸她的證據。過去都沒找出證據,現在能找出來?
左偉說,她既然找派出所,說明她相信我們,怎麼也不能把人轟走。
老邊說,這女人腦袋有毛病,說話顛三倒四,沒法和她認真。
左偉說,算了,不提她了,商量別的事吧。
桃花的影子沒有從左偉腦裏抹去,他想桃花肯定會再來。左偉等了兩天,桃花沒再露麵。左偉沒來由地替桃花擔心起來,怕她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