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葉說，算了，估計也快回來了，到時候讓他喊你喝酒。他不在縣城，你倆見麵的時候也不多。
修小林說，我提前謝過杜縣長了。
杜葉沒套出什麼。仔細回想和修小林談話的過程，沒有失態的地方。可終歸有些別扭，絞盡腦汁套問丈夫的隱私，怎麼成她杜葉幹的事了？
晚上，左偉打電話，問調動的事，杜葉的情緒不好，所以毫不客氣地回絕了。就算心情好，杜葉也不可能答應，她最討厭左偉管閑事。隻要一次鬆口，就沒完沒了。半斤酒下肚，別人給戴頂高帽子，什麼事他都敢應。那次，左偉答應同事，給同事的親戚弄個二胎指標。他沒說完就被杜葉罵回去。杜葉說你簡直豬腦子，不想想這是什麼事，還敢說？幾次下來，左偉不再張嘴了，去營盤才幾天，老毛病又犯了。
兩天後，市教委主任來縣裏檢查工作，杜葉陪了一天。主任看了幾個中學，其中有東灘中學。中午吃飯，東灘鄉長跟白儒說，東灘教師不多了，別再調了。白儒碰東灘鄉長一下，下意識地掃掃杜葉。杜葉坐在主任旁邊，正陪主任說話，聽到了東灘鄉長的話，並看見了白儒那個動作。
晚上，把主任送回房間休息，杜葉和白儒相跟出來，順便問白儒，東灘中學的教師沒變動吧？白儒停了那麼一下，說，昨天借調一個。杜葉問，怎麼又借調了？白儒說，左所長找過我，三中正好缺一個教師，就把那個教師借調回來了。杜葉火了，這火是衝著左偉的。左偉不在跟前，就撒在白儒身上，誰的話你也聽，你這個局長給誰當的？！白儒尷尬地說，我也是從工作出發。杜葉說，教育局該換牌子了。
彼時正走至賓館大廳，杜葉說話聲音挺高，引得幾個服務員都朝這邊看。白儒欲再解釋，杜葉沒給他機會。
回到家，杜葉立刻給左偉打電話，讓他回來，並強調現在就回。左偉問什麼事。杜葉嗆他，什麼事還用我告訴你？左偉說走不開。杜葉說你走不開，我過去。左偉說不勞駕杜縣長，我回吧。
冷靜下來，杜葉又挺後悔，畢竟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想左偉已在路上，也就沒給他打電話。杜葉沒想到左偉直接找白儒，白儒憑什麼答應他？還不是看在她份上。白儒會怎麼想？肯定認為杜葉知道，認為杜葉和左偉演了雙簧。白儒喜歡搭車，借此還會往回調兩個三個。社會上有什麼議論，他會全推杜葉這兒。想想白儒也沒什麼大錯，你主管縣長能往回調人，教育局長為什麼不能？杜葉雖沒出麵，左偉代表她出麵還不一樣？
杜葉後悔對白儒的話重了，打電話給白儒，說她主要是跟左偉生氣，讓白儒把那個教師送回東灘。白儒叫苦不迭，說這不是出賣左所長嗎？杜縣長，這與你沒關係，我一個局長調個人也不成了？杜葉心想換成別人你有這麼硬氣？她說我不批準，你就不能調。白儒說那是個女教師，把她送回去，萬一想不開，會不會出什麼事？反正是借調，我看先擱擱。杜葉沉吟半晌，說，每次都是這個理由。白儒說，杜縣長，我保證下不為例，你就消消氣吧。杜葉還能說什麼呢？
左偉進屋快十點了。他已猜到，知杜葉找過白儒了，否則不會生這麼大氣。沒有她，左偉也能辦成事，這就是她動怒的緣由。
左偉看著冷著臉的杜葉，竭力讓氣氛輕鬆點兒，說，左偉向杜縣長報到。
杜葉問，你找過白儒了？
果然是這事。左偉反問，怎麼了？
杜葉說，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的？白儒能認為是你在找他嗎？
左偉說，我沒打你的旗號。
杜葉說，明擺著，還用什麼旗號？
左偉也挺來氣，想你當副縣長，我連事也不能辦了？誰都得看你臉色？又怕搞得過僵，沒敢說出來，轉口說，下次注意。
杜葉說，沒有下次。
左偉不知杜葉什麼意思，大不了不調唄，還能怎樣？
杜葉問，又是誰找的你。
左偉說，一個同學。
杜葉說，別的暫且不提，你老實說，收人家好處沒？
左偉不樂意了，你認為我需要靠這個發財麼？
杜葉審視著左偉，左偉受不了，把頭扭開。在營盤，他風光無限，回家卻像犯人一樣接受審訓。但杜葉的話也提醒了左偉，王萍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處？
次日一早，左偉便敲開王萍的門，問她收了人家什麼。王萍倒也痛快，說她姨的兒媳給了她兩千塊錢。
左偉幾乎翻臉，怎麼不跟我說？你憑什麼拿人家的錢？
見王萍快哭了，左偉心軟下來，說，你差點兒把我害了，那錢趁早退給人家。
王萍小聲說，這幾天手不順，都輸了。
左偉歎口氣，錢我來想辦法，麻將你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