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新郎逃婚之謎(3 / 3)

“當真?”

“千真萬確!”

“哈哈哈哈,很好!”巴圖大笑,“感謝你替阿蓮娜恢複了名譽,不過縱然如此,我仍然沒有絲毫權力剝奪天主對你的賜予!”

一個莊丁端著一個大鐵盒從遠處叮叮咣咣地走來,我早已明白剛才巴圖所說的話無非就是要將我們當成他的奴隸,不過在我看來奴隸跟正常人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不同,隻不過是要多幹一些活,少一些自由。有阿蓮娜在,她肯定會像亞瓏小姐那樣,為我們申請一個木牌,我隻需要在他人在場的時候低眉順眼辦妥任何事,而在我們單獨相處時則盡情享受愛情的甜蜜,她有必要那麼害怕嗎?難道,在這個眾人聚集的場合,還要舉行一個什麼樣的令人無法接受的儀式嗎?

阿蓮娜小姐望著那個端鐵盒的莊丁逼近,猶如看見了咬人的毒蛇,露出極端恐懼的表情,她走過來攀住我的胳膊,用變調的聲音催促我說:“藍雨,快,你快發誓,以你母親的名譽和父親的健康起誓,你至死也不泄露諾非國莊園的秘密!”

我不知該如何開口,依舊一動不動地站著,阿蓮娜急了,側身擋在我麵前,哭著對巴圖說:“爸爸,女兒願代他起誓。”說著跪倒在地,舉起右手:“天主在上,女兒以自己的貞潔之身起誓:如果藍雨先生膽敢泄露諾非國莊園的秘密,阿蓮娜願意立即受到五名異族暴徒的汙辱。嗚嗚……”

我們驚懼萬分,如此惡毒的誓言,還是第一次聽到,而旁邊的亞瓏小姐則顯然對這種誓詞熟悉無比,難過地低下頭去。

看著泣不成聲的阿蓮娜,我立即知道我該怎麼做了,我急速扶起阿蓮娜小姐:“不,那樣汙濁的詞語,絕不能從你冰清玉潔的口中說出,不要你替代我,我自己起誓!”

說著我模仿阿蓮娜適才的樣子跪倒在地舉起右手:“天主在上,我以我母親的名譽和父親的健康起誓,我至死也不泄露諾非國莊園的秘密!”

說完抬起頭來,我看見巴圖愣在了那裏。後來通過阿蓮娜的解釋我們才知道,依照《諾非自治法典》的規定,每一個宣誓保守諾非國莊園秘密的異族人,都享有除諾非種族特權之外的一切權利。

韋德走近巴圖,臉上帶著一種極端邪惡的微笑:“恭喜你了,巴圖先生。”然後轉頭怨毒地盯了阿蓮娜小姐一眼,揮手下令:“我們走!”帶著其他的長老和十一路莊丁離開了莊園。

巴圖如失魂魄站在那裏,阿蓮娜小姐擦幹眼淚走過去安慰她父親:“爸爸,別怕他們,我們有這麼多莊丁,還有藍雨,藍雨的朋友,足以自衛了!”

我和程菲如墜雲裏霧裏,亞瓏小姐走過來冷冰冰地側著臉向我解釋說:“一個諾非人一旦同異族人通婚,按照《諾非自治法典》的規定,他將從此喪失諾非種族的特權地位。稍有言語不慎或是行動差池,每一個諾非人都會有權掠奪他的財產、他的奴隸、並有可能將他也罰做奴隸!”也許亞瓏小姐是一片好意,不過在我看來,她的解釋蘊涵更多的則是提醒、勸阻以及等我知悉內情後對阿蓮娜愛情主動放棄的期盼。

我把事情的梗概告知程菲,程菲同樣驚愕不已。仔細想想,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

因為阿蓮娜的盛情挽留,所以我們不便離開莊園,而讓我備感欣慰的是,亞瓏小姐雖然神情沮喪,但她還是顧全大局沒有提出異議讓我們難堪。到了晚上,心事重重的巴圖先生再次設宴款待我們。阿蓮娜像隻調皮的小鹿,歡快地在我和巴圖之間跑來跑去,顯得十分高興。而亞瓏小姐則因為阿蓮娜出現的緣故,一直鬱鬱寡歡。而我一時難以顧及這些,專注於和有兄長名分的林奇聊天,聊到傷心處,林奇先生不顧體麵放聲大哭。

因為氣氛相當沉悶,我們也感覺異常疲勞,所以吃完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到了半夜,我在夢中被一陣哭聲驚醒,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已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丟在地板上。和我同房間的程菲和林奇,也得到了同樣的禮遇。巴圖露出猙獰麵目,手持一把外科手術刀,正在酒精燈焰上反複熏烤消毒,而住在隔壁的阿蓮娜小姐,則在門外用力打門。

“爸爸,我勸您不要做傻事,不要傷害藍雨和他的朋友,不然,您叫我以後如何麵對他呢?”

巴圖惡狠狠地說:“他們違犯了《諾非自治法典》的條陳,我尊奉天主的旨意懲罰他們,叫他們為自己的荒唐行為付出代價!”

“爸爸,您為什麼要出爾反爾呢?您叫女兒以後如何相信您呢?又叫女兒如何看待您呢?”

巴圖畢竟是愛女兒的,他把手術刀放進白天莊丁端過的那個大鐵盒裏,猶豫半晌打開了房門,試圖說服女兒:“阿蓮娜,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隻能以實際行動來表明我與異族人毫無瓜葛的決心。我不想失去現有的一切,不想讓別人掠奪我的財產,不想淪為別人的奴隸,更不能讓你遭受玷汙……阿蓮娜,這些事情我們別說是想了,連起一點稍稍的念頭都不能,明白嗎孩子?”

“爸爸,我們就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嗎?”

“我們再沒有任何可選擇的餘地了!”

“有!”我吃力地抬起頭來喊,“我們可以逃離諾非!”

“住口!”巴圖盛怒之下麵孔都變形了,“逃離諾非,那就是對天主的背叛和褻瀆,那不是一個優秀種族子民的所作所為。阿蓮娜是個可憐的孩子,居然愛上了你這個怯懦無知的孬種,這不僅是我們諾非種族的悲哀,也是我們巴圖家族的恥辱。阿蓮娜,你不要再阻攔我了,我不會因為庇護一個無知的異族人而為自己招來滅頂之災的。來人哪!”

五個凶神惡煞的莊丁立即闖了進來。

巴圖指著阿蓮娜身後跟進來的亞瓏小姐獰笑道:“這是天主賜給你們的聖餐,請到隔壁盡情享用吧!感謝天主!”

五個莊丁立即扭住了驚得魂飛天外的亞瓏小姐。

我立即想起了白天阿蓮娜發過的那個惡毒誓言:“被五個異族暴徒玷汙。”禁不住心如刀絞,我立即掙紮著喊:“不要!阿蓮娜,你救救她,她是無辜的!巴圖先生,我願意成為奴隸,隻要你放她走,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巴圖冷笑著對阿蓮娜說:“你自己瞧吧,他居然為了抗拒另一個女子成為天主的犧牲而甘願成為奴隸,可見他根本不愛你!”

阿蓮娜淚流滿麵:“爸爸,再不要說了,求您放了他們,放了他們吧!”

地上的程菲也許猜到了我們談話的內容,他說:“巴圖先生,你盡可以隨手捏死一隻螞蟻,但你要小心招來群蟻的報複!”我立即把這句話進行了翻譯。

巴圖冷笑著說:“我們諾非種族的人個個都是勇士,豈懼蟲蟻群小?”

阿蓮娜繼續流淚苦勸:“爸爸,你不懂中國文化,不了解他們的風俗,中國女性將自己的貞潔之身被暴力侵犯看成是無上的恥辱,而在我們諾非,卻常常把強暴看成是一種維護天主尊嚴的儀式。尊奉天主有另外的選擇,為什麼偏偏要用別人最不能接受的方式?中國人民對我們素來友好,僅僅幾個月前諾非遭受風災還得到了他們的援助,請您尊重他們,放了他們吧,女兒求您了!”

“不行,我不這麼做,那麼明天讓人當作柔弱羔羊丟到狼群中的就不是她而是你!”

“爸爸,您是一個好父親,您對我是個善良的好父親,但是您能不能把她也看作是您的女兒,設身處地地替她想一想,她一旦遭到暴力侵犯將會意味著什麼?”

巴圖頑固不化:“不行,她隻是個異族人,一個妄圖泄露諾非國秘密的異族人,我隻是在行使天主賜予我的權力,我不能違抗聖意!”

五個莊丁立即把淚流滿麵的亞瓏小姐架了出去,任憑我們喊破嗓子也無濟於事。

巴圖重新拿起他的手術刀,用一塊酒精棉球擦了擦,殺氣騰騰地向我逼過來,阿蓮娜不顧一切擋在前麵,決絕地朝她的父親說:“爸爸,如果你想把他變為奴隸,那就請先把我變為奴隸吧。”

突然,門外響起了幾聲沉悶的槍聲,巴圖一下子愣在了那裏。門被一腳踹開,一個黑衣人端著手槍走了進來,竟然是亞瓏的父親亞梓銘先生,誰知道他竟會有這般身手。

“放下刀,舉起你的雙手,快點!”亞梓銘用槍指著巴圖,朝身後已獲得自由的亞瓏小姐說,“快替他們解開繩子!”

亞瓏小姐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眼淚仍在不停地流淌。阿蓮娜解開我的繩子,我滿懷歉疚,轉過身想替亞瓏擦掉眼淚,卻被她推開了手,我隻好把臉轉向亞梓銘:“亞教授,您怎麼來了?”

亞梓銘說:“回頭再說,你先替程菲先生解開繩子,趕快離開這裏!”

巴圖趁著亞梓銘說話分神的間隙,突然發難,把手中的手術刀向亞梓銘擲去,亞梓銘雖然敏捷,但也躲閃未及被刀子刺中了肩窩!手槍“當”的一聲掉在地板上。

巴圖急忙躬下身去搶槍,亞梓銘一腳把槍踢了過來,尚未有人去解繩子的程菲卻脫離束縛奇跡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拿起槍對準了巴圖。

一旁的阿蓮娜傷心欲絕:“不,不要打死我爸爸,求求你,不要!”

看到程菲遲疑難決,亞梓銘從腰間拔出另一把槍,對準巴圖胸口連開兩槍,巴圖悶哼一聲,癱倒在地板上。

阿蓮娜驚叫一聲,撲向她倒地的父親,我握住她的手隨之蹲下去,阿蓮娜向我投以極度悲傷和埋怨的目光:“你們殺死了我的爸爸!”

亞梓銘用手拭拭自己肩部的傷口,趕快解釋說:“不用擔心,那是我們研究所的麻醉槍,不會傷及性命。你若不信,可以去探探他的鼻息!”

我伸指一試,巴圖果然呼吸正常,隻是昏醉了過去。

“趕快離開這兒!”亞梓銘說著帶頭離開了房間,亞瓏小姐微微扭頭看了我和阿蓮娜一眼,也跟了出去。那種眼神不是成人之美的讓步,而是心猶不甘的示威。

阿蓮娜蹲下來替巴圖包紮傷口,我邊幫她邊說:“阿蓮娜,跟我走吧!”

“藍雨,我愛你絲毫不假,可是我得照顧我爸爸……”

一旁的林奇用蹩腳的英語說:“仁慈的阿蓮娜小姐,你是個好人,在巴圖莊園,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苛責過我們奴隸的人,你不該生活在這種地方,跟我們走吧!在中國我有無窮的財富,我可以保證你和藍雨先生未來衣食豐足,過上幸福的生活。”他剛剛說完那句話,就在程菲一個示意的手勢下離開了。

沒有了別人,於是我用我們曾經的盟誓說:“走吧,阿蓮娜,你不是對我說你一直很壓抑嗎?就像一根小草被壓在了笨重的大石塊下麵,連氣都透不過來嗎?你的生命就像一朵剛剛盛開的蓓蕾,不該整日麵對肆虐的寒風。走吧阿蓮娜,跟我去中國,我們曾經約定,生生世世在一起,而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

阿蓮娜望望地上神色安詳但沒有醒來的巴圖,低頭深思。

“不論你的爸爸試圖對我們做什麼或是做過什麼,他都永遠是你的爸爸,你已經成年了,注定要離開他,莊園的莊丁們可以照料他,我們到了中國也可以寫信給他,他在諾非不會孤獨的!”

阿蓮娜流著眼淚點頭,我立即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將她拉出房間,但是阿蓮娜卻並沒有順從:“藍雨,任何東西都應該為神聖的愛情讓步,但是她卻容不下欺騙!我希望能得到你的解釋,那位亞瓏小姐,她和你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為什麼她看我的眼神充滿仇恨,而看你的眼神則充滿希冀。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目光讓我極度不安,並感覺愛情受到了威脅,藍雨,我需要得知真相。”

“時間來不及了,容我路上再向你詳細說明。”

阿蓮娜毫不讓步:“不,如果你不立即解釋,那麼我就寧願選擇與被我父親變為奴隸的你精神相戀,也不願選擇與一個自由的你邁入婚姻的殿堂。”

“那麼,阿蓮娜,讓我告訴你真相:你在我的視野裏不聲不響地消失,而我為能前來此地尋你,得到了她的不少幫助,也許我求援的語言表達不善使她產生了誤會,才出現了目前這個令你不解的局麵。”

“藍雨,”阿蓮娜盯著我的眼睛說,“我相信你的解釋,既然你坦誠相告,那麼有一件事情我也希望你能知道,韋德先生已於此前不久代他兒子向我求婚,我沒有答應,但是我父親卻允諾考慮,不知你是否注意到韋德白天離開時那極度怨恨的表情,他的眼睛裏全是威脅和殺氣,他給我傳遞的信息是他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他無法得逞,他會毫不顧惜地將我毀掉。但是,我卻一點也不愛韋德公子,雖然他是那樣的富有而有權勢。他不能給我帶來像你那樣的令人充滿希望和憧憬的感覺。知道嗎?我不願離開我父親是雖然感覺壓抑但卻難以割舍親情,我決定離開我父親是緣於美好愛情對我的召喚,我相信她將會為我帶來幸福、自由和甜蜜的生活。然而,藍雨,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嗎?我從來沒有感覺像現在這樣孤苦無助和沒有底氣,我就像站在懸崖絕壁上,隻要一腳踩空,就會墜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阿蓮娜,什麼都別說了,你說這些,就像是拿一把刺刀在剜我的心,我必須要給你一個承諾,除非我死,否則,我的生命永遠都將為你所統治、為你所驅馳。”

阿蓮娜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她的目光能將我靈魂吸附、意誌融化,就在那一刻,我被她徹底征服!我趕快跪倒在地,舉起右手,準備用她們諾非的儀式宣誓。阿蓮娜伸手阻止了我:“藍雨,不必,我已經從你眼睛裏看到了承諾。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你真的在意我,那麼就請你握住我的手,帶我離開吧。我不是乞求,但是一個人一旦被愛情俘獲,她將會在愛人麵前變得毫無自尊。我無力抗拒,你能抗拒嗎?”

“同樣不能。”我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拉著她離開了房間。

一隊莊丁持槍圍住程菲等人意欲動武,阿蓮娜上前斥退莊丁叫開大門,幾個人鑽進亞瓏小姐的車中,風馳電掣離開了巴圖莊園。

亞瓏小姐已經恢複了平靜,她低聲地問:“爸爸,您怎麼會出現在巴圖莊園?”

亞梓銘先生包好傷口換了衣服,笑著說:“孩子,你什麼時候有危險,爸爸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你身邊。下午收到你的信號,我估計情況有異,於是早早就來了。躲到半夜才剪破電網進入莊園,還不算晚吧?”

亞瓏小姐哭泣著說:“不晚,太及時了,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勇敢的爸爸!”

“算不上夠勇敢,把開來的車也扔了,跟五個莊丁搏鬥時還差一點被他們打倒。”

程菲扭過頭說:“飯菜裏被他們摻入了麻醉劑,我雖然提防沒有上當,但我一人難抵六人,隻好假裝昏醉讓他們暫時捆住了手腳,如果亞教授不及時趕來,我即使趁巴圖不備搶到了手術刀,也將會大費一番周折呢!”

“怪不得我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現在我們去哪裏?”

“我已經跟一個同胞聯係好了,我們立即去海馬港口,那裏有一艘即將出發的貨輪在灣內靜候,我們躲在集裝箱裏,偷渡出境,先到麥國,然後再借道香港去中國!”

阿蓮娜說:“現在我們的出逃對我爸爸來說並不是壞事,相反的,十一長老會重新接納他,他們會聯合起來到處追捕我們!”

“那我們速度要快!”

行駛了大概一個小時,我突然感覺一股電流穿過了自己的身體,擊得我大叫一聲。阿蓮娜見狀立即大叫:“快離開你的哥哥!”

我趕快移到中座,回頭一看,禁不住驚訝萬狀,隻見林奇先生痛苦萬狀地在車座上抽搐。

“他的體內有電?”

“對!”阿蓮娜肯定地說,“這就是我在莊園裏不讓你碰他的緣故!”

“為什麼?”

“不,我現在不能說!”

“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他這樣受折磨?”

阿蓮娜的眼淚立即就下來了:“藍雨,難道你真的想讓我發過的那個毒誓應驗嗎?”

我一下子驚呆了,毒誓,那個毒誓,太可怕了!可它又怎麼能跟眼前林奇體內的電流扯上關係?莫非,這就是諾非國莊園的秘密?

亞梓銘先生說:“藍雨先生,你不要逼她,諾非的誓言出了諾非境地就可不必遵守,林奇先生受到電擊說明巴圖已經醒過來了,我們得加快速度!”

亞瓏小姐把車速又提高了一些。我和程菲隻能無助地看著林奇被一陣又一陣的電流所摧殘。

亞梓銘腰間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看看號碼,急忙接聽:

“亞教授,你不能到這兒來了。現在情況緊急,長老會的人已經包圍了這裏,馬上就要開始搜查了,你到這兒來隻能是自投羅網,趕快另想辦法!”

電話“哢”的一下掛斷了,眾人麵麵相覷,亞瓏小姐連車都不知道該往哪裏開。

亞梓銘仰天長歎:“難道我此生要離開這個罪惡之地的願望就不能實現嗎?”

是啊,難道真的要淪為奴隸並眼看著亞瓏和阿蓮娜受辱嗎?我衝動地說:“走,到海邊去,跳海自殺也不受汙辱!”

亞瓏小姐立即高聲附和:“我讚成!”

眾人都難過地低下了頭。

阿蓮娜小姐突然說:“我想起來了,我有個叔叔在朵息港口捕魚,我們不妨去找他。”

“你還有個叔叔?”

“其實說起來他才是我真正的爸爸,當年他和我現在的爸爸爭奪莊園的繼承權失利,也就失去了對我的監護權,後來他去了朵息港口,以捕魚為業。”

“真沒想到,在你們諾非竟有這樣的古怪傳統,莊園的繼承權喪失,竟會連兒女也一並喪失。”

“這在我們諾非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現在女兒有難,做父親的絕對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亞瓏小姐頭也不回冷冷地問:“路怎麼走?”

“到四環那兒往西拐!”

亞梓銘先生說:“速度要快!天馬上就要亮了,如果長老們在全諾非發出通緝令,那麼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我們將插翅難飛!”

林奇身上的電擊很意外地中斷了好長時間,他像剛剛從死屍堆裏爬出來一樣,顯得極為虛脫,涕淚齊流,狼狽不堪。

阿蓮娜扭頭對我說:“你現在可以去照顧他了。”

我說聲謝謝,回到後座上照顧林奇先生。

到達朵息港口,天剛剛放亮。當睡眼矇矓的漁夫巴圖用疑惑的目光望著阿蓮娜身後的我們時,阿蓮娜小姐趕快解釋:“親愛的爸爸,我的幾個好朋友想隨女兒在海上度過一個美好的假日,需要借您的小艇一用,您該不會讓您疼愛的女兒失望吧?”

漁夫巴圖立即咧開嘴笑了:“我的寶貝女兒,別說是一條船了,就是你要我的心肝,我也會立刻挖出來給你。不過,這麼早……”他抬頭望望尚不夠明亮的天空。

“爸爸,我們想在海上觀看一次完整的日出,而且女兒的假期作業也需要這樣的一篇日記,要是遲了可就找不到靈感了,爸爸……”阿蓮娜撒起嬌來。

漁夫巴圖深信不疑,動手解開鋼纜,問道:“誰會開船?”

“這位朋友是個開船的好手,”阿蓮娜指著程菲說,“親愛的爸爸,願天主賜給您健康和財富!”

“可要記得小心哦!”漁夫巴圖渾濁的眼裏射出幸福的光彩,“我的阿蓮娜長大了,懂禮貌了,我真高興,以前我去看你時你總是把我的胡須拔下來,可調皮了!”

“願天主賜給你健康和財富!”所有的人都上前向這位善良的巴圖先生祝福,然後快步邁上了小艇。

船頭上那個大大的“漁”字讓我們避免了海警細致的盤查,小艇緩緩駛出港口。

漁夫巴圖正幸福地向自己的女兒揮手,全然沒料到背後幾個人一下子撲上來扭住了他:

“你私縱逃犯,罪該萬死!”

漁夫巴圖震驚無比:“我的女兒……”

“對,你的侄女帶著幾個異族人從諾非國私渡出逃,你借漁船給他們,是共犯!”

漁夫巴圖老淚縱橫:“阿蓮娜,我的孩子,你欺騙我出走不要緊,可是以後誰來疼你?誰來照顧你?”

長老會的人聲色俱厲:“你這個懦夫、敗類、老混蛋!”

漁夫巴圖掙紮著:“我雖不明白我女兒做了什麼,但她既然要走,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她的出走能為她找到幸福。我相信我女兒,我愛我的女兒!”

長老會的人怒不可遏,舉起了槍。

我們在小艇裏急忙俯下身子,子彈打在船舷上,發出啾啾的聲音,又是一陣激烈的槍聲,我抬頭一看,隻見漁夫巴圖重重地栽倒在碼頭上,阿蓮娜小姐一下子哭得喘不過氣來,隻喊了一聲“爸爸……”便軟倒在船艙裏,我趕快將她抱在懷裏,然後看著逐漸遠去的人影垂淚。

長老們的船在後麵追得飛快,亞梓銘把船開得更快。當遊艇以三十碼每秒的速度駛出諾非海域,長老們無可奈何停止了追擊的時候,我們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獲得了自由!

淚眼婆娑的阿蓮娜望著隻剩下一個個小黑點的長老們的船,向我們講述一段駭人聽聞的秘事:

“在諾非國莊園,每一個淪為奴隸的人,體內都會被植入一塊電極芯片,當這個奴隸想要逃跑或是在幹活時稍有懈怠時,監控室裏的監工就會立即按下相應的遙控按鈕,他體內的電極收到信號,隨即施放出十秒鍾間斷電流,令奴隸痛不欲生。這就是莊園中的奴隸們勞動起來異常積極的原因,也就是諾非國莊園比誑騙偷渡客前來當奴隸這個秘密還要駭人的秘密!”

“太可怕了!”

“太慘無人道了!”

大家聽完無不義憤填膺,大聲譴責。

程菲搖頭歎息:“我還以為,在諾非國當奴隸也不過是像我和藍雨在亞教授園內幹一些笨重的粗活那樣簡單呢!”

“那是異族人的奴隸,不是諾非人的奴隸。”

我突然想起學生時代曾經讀過的一本小說:“在中國香港有位作家,他在他的小說中描寫了一個名叫天山童姥的靈鷲宮主人,為了奴役七十二洞洞主,就在他們的體內植入生死符,發作起來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乖乖聽從她的號令……本以為這隻是作家新奇的想象,但誰又能想到在現實的世界裏,這種令人不齒的控製手段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利用電流芯片,比起天山童姥的生死符來不知又要厲害多少倍,殘忍多少倍!”

“電極芯片的控製距離一般是十公裏,超出這個範圍,芯片就接收不到莊園發來的信息了。這就是剛才你哥哥體內電流突然消失的原因!”

“在人類文明之光普遍照耀的時代,我們所向往的光明與這種黑暗卑邪格格不入。諾非的天主值得我們尊敬,可是長老會的人借天主之名卻背叛天主的仁慈,將罪惡的黑手伸向無辜之人並將他們變為奴隸,遲早會受到天主的懲罰!這些罪惡的諾非國莊園,就是傳說中的靈鷲宮!”程菲憤慨地說。

太陽從海平麵上冉冉升起,每個人都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駕船的亞梓銘先生回頭大聲地說:“忘掉諾非吧,估計再有一天一夜,我們就會到達南沙群島,那裏有祖國的守軍,他們會幫林奇取出體內的電極芯片,幫他恢複自由之身。”

“許多人向往諾非,可是我向往中國,你們中國雖然沒有美麗的鑽石傳說,但也絕不會有慘絕人寰的電擊和令人發指的毒誓。就僅從這一點來說,我是天主最幸運的女兒!”

“我也是!”亞瓏小姐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附和著說,“我們是曾經離家出走的孩子,現在想回到母親的懷抱,母親一定會張開雙臂接納我們的。”

“真正的鑽石是自由,是祖國對我們的保護,祖國之外沒有寶藏!”曆盡磨難的億萬富翁林奇感慨地說。

“……”

遊艇載著六人,一直向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