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你。」眼中泛淚光。
沒隔幾天,同樣的戲碼又上演。
當時,蕭雪森還不知道夏雨農有演戲癖。
除了爛水果的戲碼之外,常常上演的還有跌倒的戲碼。小時候的夏雨農常常跌倒,不管是下樓梯,走平路,跑步,玩耍,逃命……或滾或翻或跌,小小身軀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模樣,小小臉蛋上沾滿泥砂灰塵又疼又委屈的表情,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看了會覺得他好可憐好可憐。
不善於講安慰話的蕭雪森,總是默默地把小鬼扶起來,幫他拍拍身上的灰塵,揉揉跌痛的地方,摸摸他的頭安撫他受驚嚇的心情,撫撫他的臉把掛在臉上的眼淚抹掉。有時候看他摔得厲害了,索性就把他背在背上送他回家。
現在仔細回想,為何那小子不管跌得多嚴重,全身像泥人那樣甚至膝蓋手肘的衣物都跌破了,但怎麼好像從來沒看到他把自己跌出一丁點的破皮還是傷口?如果是運氣好,那也好過頭了吧?
當時,蕭雪森也還不知道夏雨農有演戲癖。
蕭雪森用力叉起一塊削好的蘋果,瞪著和他麵對麵坐在病床上的夏雨農。
因為失血過多所以那張臉幾乎比蕭雪森還蒼白,口中剛塞入的一大塊蘋果把右邊臉頰撐得鼓鼓的,兩丸深黑色的晶瑩眼珠子一貫無辜地凝視著他。
看起來就像真的很無辜那樣。
醫生說:「子彈從那樣的角度穿透身體卻完全沒有傷到內髒隻有大量失血,除了奇跡之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到底在想什麼?」蕭雪森的藍眼珠子在不悅的時候,那眼神就像冰刀子一樣戳死人。
「什麼?」口氣有點畏縮,眼神卻是迷惘地回望著他。
「你覺得拿命來玩很有趣?」
「……我沒有,我隻是想找你回來……」
「死了怎辦?」蕭雪森的口氣越來越嚴厲,夏雨農自知理虧,手指頭絞著被單,小小聲說道:
「我知道我不會死……」
「血流光了不會死?」蕭雪森指著夏雨農腹部包著繃帶的傷口。
「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所以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夏雨農委屈地抿著唇。
他的確是能夠閃過那顆子彈的。
隻是在子彈射向他的那一瞬間,腦中突然出現了「如果這次受傷了,雪森會不會因此再也不會離開我?」的念頭。怕痛的夏雨農很快就打消這個念頭,然而就因為這麼一閃神,避開了迎麵而來的子彈卻來不及閃掉另一個方向朝他飛來的那顆。虧他反應快,對人髏構造又極端了解,才將那貫穿的傷害減到最小……他真的不是故意。
而且,明明是雪森先不告而別的,明明錯就不在他,為什麼現在被教訓的是他?越想,越是覺得委屈,越想越不爽……
「你有什麼話要說?」蕭雪森看得出來夏雨農那雙盯著他看的黑眼睛中充滿了不甘心,明明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又緊緊閉著嘴巴。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
「我為什麼不回來?」
「你不告而別,我等你等你等了十二年,一直等一直等,你沒回來,也從沒找過我。」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是小孩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在乎我的死活了,若不是師父,我應該早就被吸血鬼吸光了吧……」若不是靠著不斷殺戮來填滿所有的心思,我早就因思念你而亡了……
「我以為……」想要說些什麼來辯解,但不告而別卻是不爭的事實,有什麼好辯解的?
「你不要我了,憑什麼現在你卻要來指責我不愛惜生命?」
蕭雪森從來從來就沒有在夏雨農那張純真愛笑的臉蛋上看過如此氣憤的表情,也從來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當年的離去,對夏雨農而言那意義竟是等同「拋棄」。
「你……」夏雨農突然伸手抓住蕭雪森的領子用力將他扯到自己麵前,一字一字慢慢地說:
「蕭雪森,你再有離開我的打算,或是丟棄我的念頭,就等著被我殺掉吧。」
「……」那不是演戲,也不是威脅。蕭雪森從夏雨農的眼中看到了絕對。
絕對的認真,絕對的占有欲,似曾相識的眼神,但卻不應該是屬於他所認識的夏雨農的眼神……
「你是誰?」蕭雪森將扯著他領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反過來捏住夏雨農的頸子強迫他將臉抬起來麵對他的臉。
「……夏雨農啊。」蹙著臂彎的眉毛,噘著雙♪唇,夏雨農一臉不解地望著蕭雪森。
「……」是夏雨農沒錯,除了他,還有誰會有這樣又傻又媚的神情?
手中捏住的頸子滑嫩的觸♪感是夏雨農的沒錯,隔著薄薄一層皮肉下那血管內所流動的血液也是他所熟悉絕對不可能錯認的味道。
「雪森……你快掐死我了……」夏雨農將舌頭微微吐出,雙眼一翻,整個人往前趴倒在蕭雪森身上。
「……」蕭雪森任憑那溫暖身軀黏在他身上亂蹭半天,歎了口氣,伸出雙臂輕輕摟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