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人類難道不是最自私的生物嗎?
看著手中的這枚小血石,赫諷恍惚間又回到了那片深林。
他看見了滿麵笑容的少女,站在溪邊對他們許下不棄不怨的諾言。
看見那遙遙相對的石台上,一人獨坐十年,化作枯骨。
又聽見不知是哪年的蟬鳴,一聲複一聲,飽含著慢慢的不舍與留戀。
他們哪一個又不痛苦呢,然而就算如此,為了所愛的人煩惱,即便是悲慟,也讓人在心中湧出一抹暖意來。而入王希、李東之流,自私與自己的得失,滿心以為全世界都有負於他們,這樣的人別說是在痛苦中體會滿足了,連自救都不得。
生又何苦,死又何悲,世上誰不是出在生活的艱苦中難以脫身,但人們偏偏忘記了,如果沒有這份苦意,又怎麼能體會到幸福的甜味。
痛苦也能讓人滿足,單看心是如何對待它。赫諷緊握著石子,感受著它微涼的溫度,隻覺得神智無比清明,之前的煩躁,惱怒,仿佛一夕間化為雲霧,褪去了那炙熱的外衣,留下一份清涼。
他剛剛就差點被迷惑住,迷失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現在想來,這恐怕也是赫野的計謀,想要借此擊潰自己的心理防線。
為別人的安危而擔心,為別人的處境而憂慮,這些,都是他在和林深相處後才漸漸學會的。這讓他明白了牽掛別人是什麼滋味,他不再是那個看似嬉笑怒罵,實則冷眼旁觀的人生過客了。
“我現在明白,你所說的痛是什麼了。”
不知是在誰對傾訴,赫諷輕聲細語著,聲音在房間裏徘徊一圈,淡淡消失。
他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來。
其實這種等待,為他人而產生的愁苦,未必就是一種煎熬,也是一種享受不是嗎?關鍵在於,用什麼心態來看待它了。
至於那些危險?
赫諷一笑,想通了他,眼前是一片坦途,心裏再也沒有阻礙。
風雨欲來,便任它來吧,還愁應付不了嗎?
他閉上眼睛,靜坐起來。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聽到了手機的短信鈴聲。
窗戶外的天空已經染上了晚霞的色彩,赫諷打開短信,看到的是簡單的一行字。
【你可以走了。】
他再看向電視屏幕,已經又變成了一片跳動的雪花,林深的身影不見了。
這是可以離開了?
ΘΘ
赫諷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門口,伸手,轉動門把。
門發出老舊的吱呀吱呀的聲響,在他眼前緩緩打開,從一條細縫擴展到整個視野。剛一看清門外的事物,赫諷瞳孔不受控製地縮進了一下,流露出明顯的驚訝。
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林深!
那個本該受困的男人此時正站在屋外,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出門。見到赫諷出來,林深立刻從靠著的牆上起身,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那眼神,仿佛可以將人灼傷。
“你……”
赫諷感覺到喉嚨有些幹啞,而與此同時林深也緊盯著他,猶如即將麵對宣判的犯人一樣,緊張地等待著他接下來會說的話。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被赫野困住了嗎?為什麼會在這裏等我?
那個視頻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你,如果是的話,那是被迫還是自願拍攝的?
你……是不是與赫野謀算好了,一起在算計我。
以上這些話,都是林深想象過上百遍的,赫諷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可能會質問他的話。
然而——
“果然,你沒事就好。”
赫諷看了林深一陣,卻笑著說出這樣一句表示安心的話。林深瞳孔顫了顫,啞聲問:“你不問我?”
本該受困的人,卻像是和敵人串謀好了一樣,在這裏守株待兔地等待,換做別人,恐怕都會心生懷疑,甚至是惱怒憎恨的吧!怎麼就赫諷,偏偏像個沒事人一樣呢?
“問你什麼?哦,你在外麵等我很久了?”
林深點了點頭。
“從什麼時候開始?”
“你進屋後,一直到現在。”林深怕他誤會,連忙又解釋道:“但是我不能去找你,赫諷,我也想去找你的,不過赫野卻說這是一個賭局。”
“什麼?”
“如果你願意在裏麵一直等到他放你出來,他就會放出對你有利的證據,他是這麼與我約定的。”
原來還有這一關,怪不得。赫諷了然,又看向林深。“那麼你呢,他對你的要求是什麼?”
“……無論如何,在你主動出來之前,不能進去找你。否則,就是前功盡棄。”
這是一個雙向局,考驗的不僅僅是兩個人,還有他們對彼此的信任和關心。赫諷想到自己在裏麵時的煎熬,便能猜到林深在外麵一定也很不好過。他走上前,輕輕握住林深的右手。
果然,他的手心已經汗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