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的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趕到那的,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灌注在拉著小魚兒的手上,汗水滾滾流到小魚兒的臉上。

江小魚看著花無缺也愣了,好像自己根本不是懸掛在高空中。

“江小魚!”正在這時,剛踏進淵崖樹林的九妹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見到這副場麵也不由得一陣冷汗,大聲道:“江玉郎,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過去幫忙!”

江玉郎遲疑了兩秒,但為了在九妹麵前爭取一個好的印象分,還是假惺惺的跑到了崖邊,拉住小魚兒的手——真正用的力氣隻有他自己清楚,也許隻不過是用手輕輕牽住,臉上卻死憋出一幅用勁得模樣。

江別鶴一直隱在暗處觀察,在看到小魚兒掉下懸崖之時,喜悅鋪麵而來,卻沒想到被花無缺拉住了!而他的傻兒子竟也跑去湊熱鬧!他見到跑來的九妹,心中暗叫不好,手一抬,一根無影針噴射而出,正巧打在花無缺拉著小魚兒的手上!——江小魚,和你爹一樣下地獄去吧!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

疼痛迫使花無缺放了手,但是江玉郎的手卻還輕飄飄的搭在小魚兒的臂膀上!小魚兒之前雖然打定了主意故意掉下懸崖,但是被花無缺拉住之後就有些怔,又在花無缺被迫放開手時,人的求生本能讓他想也沒想就抓住就近可以穩住身形的東西,而最近的恰好就是江玉郎的手!

而江玉郎根本沒有用力,就這麼一帶,他整個人也跟著栽了進去!

江玉郎假惺惺的幫助江小魚竟被他帶下了懸崖,江別鶴想害死江小魚卻沒想到連累了自己的兒子!太多的“竟然”,太多的不可預料!

尖銳而短促的尖叫在四麵山中來回的響個不停,天地間都是慘叫,分不清是小魚兒的還是江玉郎的。甚至還有鐵心蘭的!

“小魚兒!江公子!”鐵心蘭撕心裂肺。“還不快解開我的穴道!”

九妹跑近的時候卻連他們的衣袂都沒有瞧見。她無知無覺的解開了鐵心蘭的穴道,鐵心蘭奔到懸崖邊上,痛哭出聲。旁邊就是癱坐在崖邊,似乎整個人都已經傻了的花無缺。

鐵心蘭眼睛充血,淚水飛濺,惡狠狠的瞪著花無缺:“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他們的!”她突然狂吼一聲,拳頭像雨點般的擊打在花無缺的身上,花無缺卻不閃不避,鐵心蘭全力的拳頭打在他身上,他卻仿佛毫無知覺。

九妹趕緊上前,抬手架住鐵心蘭毫無章法的出拳,另一隻手輕輕一拂就將她推開至一丈開外:“你幹什麼!你有什麼資格打他!”轉而又衝花無缺怒喝道:“你又是幹什麼?你不是要殺他嗎,現在他死了你卻衣服失魂落魄的樣子,還讓一個身手平平的女人欺負到頭上來!”

“九妹,讓她打吧,她心中必定很難過,小魚兒和江公子的死確實跟我有關係,她縱然傷了我也是理所當然,我絕不會怪她。”

“你!……”

鐵心蘭邊哭邊鬧,已似癲狂:“我為什麼不能打他,他殺了小魚兒,連累了江公子,我要為他們報仇!”說著又欺了上來。

九妹也怒了,“啪”的一下就摑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臉蛋頓時起了一個紅掌印,“你有點出息行不行?誰說掉下懸崖就是必死無疑的?或許被樹枝掛住了呢?你不去找找,也許他就是能活也被你拖死了!”

鐵心蘭這才像活了過來,急衝衝的找路下山,一路跌跌撞撞,全身都在顫唞。

九妹站在崖邊看了看一望無底的懸崖,嘴唇似乎也幹裂起來。她緊了緊右手:小魚兒不可能就這麼死了,不可能!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要回去,趕快翻翻劄記,看看有什麼被她遺忘的……

她蹲□扶著好像魔怔了的花無缺:“你別難過,他們說不定沒事呢……”

花無缺站了起來,望著九妹,顫聲道:“對不起,九妹,我害死了你的朋友……”明明是他在道歉,但他自己的眼圈卻先紅了。

九妹第一次覺得這個成熟的過分的十五歲少年還真的是個孩子。

她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沒關係……”還是“你不是本來就要殺他嗎?”哪句都不應該,哪句都不恰當,她隻好閉上了嘴。也許,他最需要的反而是沉默,是無聲的支持和諒解。——她牽著他,慢慢的離開了這個浸滿了悲傷的地方。

但悲傷卻還沒結束。

江別鶴在所有人都離開後,才顫巍巍從樹林背後蹣跚走來,跪坐在懸崖邊上:“玉郎……玉郎……是爹對不住你,對不住你……江楓啊江楓,我江琴做了你半輩子的書童,竟連兒子也要為你兒子陪葬嗎?天理不公啊……玉郎啊……”

悲鳴的嗚咽,卻不值得人同情。

九妹翻閱著手中的劄記,嘴角勾起一抹笑:“江小魚,江玉郎,懸崖。原來如此,雖然過程似乎有些不同,但……很有可能是蕭咪咪的地宮。”

“叩叩叩……”

“進來”

“哎……”張菁垂頭喪氣的走進屋,“沒想到那個小鬼死的這麼早……當初拚了命的想殺他,現在他真死了,反而覺得有些遺憾。”張菁坐在桌上,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望著眼前搖曳的火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