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接下來該怎麼做?”

“婉兒,你把包袱裏那瓶清心丸拿出來放旁邊,在熱酒中依次加入附子、天門冬、手掌參、沉香、黃精、丁香,每種藥材各七錢,時隔整十之數。對了,桌上還是留一壺酒。”林闇撩起床簾,鑽入其中,將掌心扣在林朗胸腹之上,道,“你中的叫‘冰烈蠱’,拔蠱之時,會有些許不適,但你一定要忍住,否則稍一鬆懈,就前功盡棄了,明白嗎?”

林朗也不眨眼,隻是定定地看著林闇,融融暖意從林闇的掌中傳入他體內,他有些恍惚,明明相識不過三日,這人為何要這般費心救他。

“先生,藥材都放好了。”婉兒拍拍手掌,從桶邊站直了身子。

“好。你先出去,不管聽到屋裏有什麼動靜,都不要進來。”

“先生……”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出去。

聽得門被關攏,林闇空出一隻手,就要去解林朗衣帶。林朗身子一僵,不由想起之前那段不愉快的經曆來。林闇解衣的手也頓了一頓,想是察覺到林朗的無聲抗拒。他卻沒有停手,而是直視林朗,坦然道:“你千萬別動,我現在隻是將你經脈封住,以免蠱蟲侵入更深,這法子也隻能保你一時,待蠱蟲吸足你體內精血,就會衝破這層滯障。拔蠱之時,你須得全身□置身於熱燙藥酒之中,先化解蠱蟲的冰寒之毒,然後我會用銀針刺穴的法子,將蠱蟲自血脈之中引導出來。”

林朗深吸了口氣,眨了眨眼睛。

林朗並不是沒有在醫生麵前脫光的經曆,但興許是時過境遷,又或者是這個醫生大哥的存在本就與那些公式化的職業人士意義不同,他居然費了好大的勁,才自我感覺臉上表情自然了些。

林闇一手將林朗抱起,另一手仍是停在林朗胸`前,然後他快步走到浴桶前,踢了鞋襪,一同泡進桶中的酒漿中。

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熏得林朗陶然欲醉,而熱燙的溫度讓他的整個身體放鬆下來。林闇撤了手掌從旁取了一顆清心丸,塞進林朗嘴裏,叮囑道:“含著它,不要吐出來。”

林朗隻覺得嘴裏的藥丸甜絲絲的,帶著些青草的芳香,他被酒意迷蒙的腦子也立馬清醒起來。

中藥果然神奇!林朗笑了笑,又衝林闇眨眨眼,示意已經做好準備。

林闇點頭,幹脆也脫了身上那層廣袖單衣,又拆了發帶將自己頭發重新纏緊。林朗與他相對而坐,正將他這一番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盡收眼底。與暴露在外的麵孔、脖頸和手臂的蠟黃色不同,林闇的膚色當真是如同最上等的溫潤白玉,而且肌理勻稱,當真是增之一分則流於彪悍,減之一分則略嫌瘦弱,活脫脫一件精致的藝術品,也不知是怎麼鍛煉出來的,而他發帶初解,發絲垂散如瀑,指尖穿梭其間,又憑添了幾份柔和之意。

林朗這才真正確定他臉上膚色不過是遮掩易容之物,他心道:有那樣一雙眼眸的人,又怎麼可能生得平凡。如果說他現在寄身的這具皮囊已經是造物的額外恩寵,那麼他眼前這人,定然是帶著造物最誠摯的祝福降生的,否則,他又怎麼可能擁有這般卓絕脫俗的風姿。

林闇卻未察覺林朗在他舉動之間已經生出這麼多感歎,他定了定心神,而後伸出右手中指,按在林朗喉下三寸,另一手將胸`前創口下方的銀針一拔,飛速紮入此處。

林朗胸口一悶,似乎有某樣東西稍稍一墜,緊接著又恢複如之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但就這麼一刺一墜之間,林朗才真正對身體裏多了個不屬於自己的活物有了概念。

不適?有之。

驚惶?有之。

恐懼?也有之。

但他看著低垂在胸`前的頭,卻莫名心安了些。

那人開口,語音清洌沉穩,氣息吐在林朗胸`前,微癢。

“蠱蟲已被觸動,拔蠱一開始就不能停下,不管情況如何,你都要穩住,記得依我所言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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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華佗與曹操的小八卦

曹操早年得了一種頭風病,每次發作均頭痛難忍。請了很多醫生治療,都不見效。聽說華佗醫術高明,曹操就請他醫治。華佗隻給他紮了一針,頭痛立止。曹操怕自己的病再發,就強要華佗留在許昌做自己的侍醫,供他個人使喚。華佗稟性清高,不慕功利,不願做這種形同仆役的侍醫。曹操幾次寫信要他回來,又派地方官吏去催。華佗又推說妻子病得厲害,不肯回來。曹操為此大發雷霆,不久,華佗被抓到許昌,為曹操治病。華佗診斷之後,說:“丞相的病已經很嚴重,不是針灸可以奏效的了。我想還是給你服麻沸散,然後剖開頭顱,施行手術,這才能除去病根。” 曹操一聽,勃然大怒,認為華佗要謀害他,就把這位在中國醫學上有傑出貢獻的醫生殺害了。

這也是華佗之死的一種說法。

碧山的小說設定中,華佗逃過一死,收了林闇這個徒兒,訂了這麼個BT規矩 =v=

第八章

林闇拔了林朗百會肩頸之處的銀針,旋即移動指頭往下,銀針起落,位置也跟著下移,林朗體內的不適和異物感越發明顯,待到針到胸腹之間,簡直惡心欲嘔,他臀下一滑,險些整個沒進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