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你的家鄉,而且……”
我冷冷的截斷他的話:“我還沒有回來養老的打算。”
因為你已經找到自己想要的歸宿,所以連帶著也要把我的份安頓好嗎?
抱歉,這樣連帶的溫情,我敬謝不敏。
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輕咳一聲,道:“我隻是提出個方案,畢竟你回這裏比找別人要好得多,林,這個地方終究是屬於你的。”
屬於我?真是可笑,這店裏即使充斥再多人的體溫,也是個死物,房契上的名字一變,它又將劃歸另一個人所有。
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屬於某個人,不管是房子,或是別的。
但是這些話我絕不會說出口,因為我知道他會流露出那種我不願意看到的表情,在還沒有恢複正常人心智的時候,他偶爾會不自覺地這樣看著我,帶著洞悉一切的悲憫還有欲說還休的隱晦,讓我莫名焦慮。
“時候未到吧。”
我避開他的視線,這時候我又無意中瞟到坐在那邊的年輕人,他倒酒的動作和舉杯的節奏一直沒有變過。
“既然這樣,我也不勉強。”他站起身來,道:“你先坐一會。”
我看到他朝那個男子走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是在這個角度,他修長的背影擋住我的視線,像是優雅的白鶴,或者更確切一些,是一隻優雅狩獵的白鶴。
他們並不熟識,Oscar在那個年輕人對麵坐下的時候,我可以看到他雖然故作輕鬆,但肢體語言有些不自在,反應也很生澀,多半是很少來這種場所,但那兩人似乎很談得來。然後我看到Oscar動作熟練地調酒,那是我即使生疏多年卻不曾荒廢的調酒概念中不可能出現情況,兩種基調酒隻用了尋常的build而已,怎麼可能出現烈火和冰藍兩種調。
還有那個年輕人,沒有人告訴過他不要輕易喝陌生人請的酒嗎?
但是他帶著笑,飲下那一杯冰藍的液體,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我怎麼不知道你改行開黑店了?”
看著酒保將人扛到休息室,我皺了眉頭。
Oscar笑得人畜無害:“我隻是想找個合適的人來頂我的班,我看他資質不錯,而且,重要的是,你對他也有興趣。”
如果說之前我隻是對他的安排有些不悅的話,那我現在就是對他妄自揣度我的心意而惱怒了。
“林,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很明顯,這不是誤會。”
我想我的表情應該很難看。
我不喜歡這種別人盡在掌握我卻一無所知的感覺,盡管我很想相信他並不是那種毫無道德底線隨性出手的人,但是時隔五年,很多東西早已物是人非。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便是自己,或者說,我連自己都不信,我隻信死亡。
“他心情不好,我隻不過給他喝了一杯特製的‘醉生夢死’,讓他好好睡一覺,夢醒之後,他不會有任何損失。之後要不要留在這裏,也是由他自己決定。”Oscar兩手搭在我的肩頭,笑道:“哥,我真要做壞事也不會當著你的麵好不好。”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叫我。
我低垂了眼瞼,然後拍拍他的手背,道:“那個‘醉生夢死’是怎麼回事?”
番外一·劃地為牢(下)
“‘醉生夢死’源自西域白駝山,喝了能忘卻前塵。”他收回手,眼神幽深。
我站起身,去那邊桌上取回那兩瓶酒,又找酒保要了兩個空杯,然後閉上眼睛,同樣的手法,同樣的分量,兩種酒漿隻是簡單的融合成深淺不同的同色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