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你喜歡他啊。”司馬攸不解道,“喜歡一個人,不是應該把他留在身邊嗎?我真不明白大哥,為什麼要對劉伶哥哥那麼凶,總是戲弄他惹他生氣,這樣他可是會討厭你的。”
“就是要他討厭才好,他不適合我們所在的地方。”司馬銘彥道:“當初我同你一樣,也是慕竹林七賢的名聲來臨武尋訪,但和他們相識越久,越覺得他們所言雖然有理,但卻太過理想,沒多大的實用價值。他們當中,小九年歲極輕,僅僅及冠,雖頗有才氣,但相較而言就更為浮躁,加上年輕氣盛,鋒芒太露,即便我納入麾下,到了京城,也多半隻能用了當馬前卒使。”
“大哥是覺得馬前卒式的人物手底下並不缺,犯不著讓對你有情的劉伶哥哥來當吧。我記得大哥說過:寧可欠不相幹的人一條命,也不欠相幹的人一份情。”司馬攸笑道,“隻是那時大哥尚未對劉伶哥哥動心吧,我記得你跟躲什麼似的快馬加鞭回來,連驛馬都累趴了好幾匹。我還聽說劉伶哥哥追了你十幾裏地,從山上摔了下來,結果失憶了。”
“失憶總比沒命要好。”司馬銘彥歎了口氣,“可是聽說他偏偏還記得我的名字。”
“那證明劉伶哥哥對你用情至深啊。”司馬攸道。
“我實在受之有愧。”司馬銘彥苦笑道。
“我雖然是第一次見劉伶哥哥,他也與傳聞中的相差極大,但我覺得現在的他人很好啊,比京城那些追在大哥身後,成天拿腔捏調獻媚的家夥順眼多了。”司馬攸雙手撐著腮,嘟嘴道:“大哥,我看你也很喜歡現在的劉伶哥哥才對,什麼適合不適合京城的,先把他拐走再說啦……”
“現在的他,真是變了個性子,看起來倒是越來越像……”司馬銘彥微露緬懷之色,略頓了頓,這才正色道:“攸,我說過,我不想欠別人的情,更不想這個人因為我的緣故身處險境。而且我從來不認為,在我為司馬家分 身不暇的時候,我帶著一個沒有戒心的人到京城會是一件明智的事。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叫他對我徹底死心,最好是一想到我,就下定決心永不踏足京城。”
“大哥你可真是……我不明白啦!”司馬攸苦惱地抓著頭,道,“我要是喜歡一個人,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鎖在身邊,決不讓他離開的!”
司馬銘彥笑得苦澀,話語中盡是滄桑:“那是因為你沒有嚐過迫不得已,必須親手了斷自己所愛的痛苦。”
司馬攸哪裏見過他這般模樣,怔愣了半晌,這才小心翼翼開口道:“大哥,我從未聽你說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還沒你呢。”司馬銘彥重又拿起案頭的的卷宗,埋首道:“別說這些沒用的,小九現在應該已經明白了,他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個了斷,你別再給我旁生枝節。”
“知道啦,我最多以後少開劉伶哥哥玩笑好了……”司馬攸撅了嘴在一旁悶坐了半晌,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道:“差點兒忘了,今天我去拜會嵇先生的時候,長樂亭公主殿下說晚上設宴,邀我、大哥還有劉伶哥哥同去。”
“她?”司馬銘彥蹙眉道:“她這又是為的哪一樁?”
“我也不知道。不過人家好歹也是宗室一脈,她出言相邀,我們總得給點麵子,去那麼一次。更何況——”司馬攸一臉向往,憧憬道,“嵇先生確實值得結交,今晚說不準還能和他一起喝上幾杯,順便欣賞下他的琴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