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等 車
烤毛蛋的煤煙味兒，在這氣壓很低的雨天，很濃地飄過來。
我從來不吃這種東西，我總懷疑那麼多的毛蛋是怎麼產生的。因為等車，我湊過去看看，還因為那裏有個很大的遮陽傘，可以避一避雨。女人三十幾歲的光景，散亂著頭發，穿一套藍色的衣服，舊而且髒，還係著一條已經看不出顏色的圍裙。女人一邊熟練地往毛蛋上刷著辣椒，或者醬油，動作極快極富節奏，一邊不斷地翻弄著手裏的釺子，釺子的一頭就是毛蛋或者香腸。
她的旁邊是一些已經串好的毛蛋或者香腸，底下還有一箱剝掉的蛋殼，蛋殼很新鮮，很光澤，說明是新剝下的。
來一男子，也三十多歲，問香腸幾塊錢？
女人答，三塊。
男人說，兩塊吧。
女人說，就三塊，吃不起別買。
男人也不尷尬，依然說，兩塊吧。
女人不理他，他也不走，他還是小聲地央求。女的邊串毛蛋邊說，你咋那麼能磨嘰？不是跟你說了麼，不賣！
男人笑笑說，我就兩塊錢，你看。
他掏出兩塊硬幣給女人看。
女人不吭聲了，女人拿起一根香腸放在爐子上。女人邊烤邊說，以後三塊啊。
看來他們好像熟悉，也或者他曾經買過她的東西。
女人又說，哪怕兩塊五呢，以後不行兩塊。
這回輪到男人不說話了，他很饞似的盯著烤箱上的香腸，不時地悄悄地不由自主地笑一笑，笑得莫名其妙。
香腸烤熟了，男人從女人手裏接過，男人剛要咬，卻是燙著了，女人笑他說，瞧你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把香腸拿開，吹了吹，恨恨地看著那個香腸。無可奈何地等了一會兒，然後才大口地吃起來。
公共汽車來了，人們蜂擁而上，我上車後，看到那個男人也上來了，他把一塊錢丟在票箱裏，傳出啪啦一聲。
我忽然想到他剛才和那個女人說的話，看來，他的兜裏不止是兩塊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