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血色請帖
有些人一輩子隻能愛一次,但那一次卻往往不是一輩子。
轉眼已經快到約定的期限,鍾飛也回家了。林鬆去看過他,每次去他都是一副很忙碌的樣子。林鬆知道他隻是不想說話,這個自卑的偏執狂隻不過是在用忙來掩飾自己的心情。
鍾飛和紫湘的愛情開始得很莫名其妙。鍾飛算是半個自閉症患者,除了林鬆沒人願意聽他的那些怪理論。而紫湘則是一個優秀得不能再優秀的女生,當時學校裏明追暗戀紫湘的男生隻怕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這兩個人一個天一個地,隻怕是有一天真的山無陵、天地合,他們都湊不到一塊去。他們的故事是從哪兒開始的呢?一樣是從鍾飛那些怪理論開始的。
在他們大二那年春季返校,正好撞上了難得一遇的春雪。學校的舍管忘了把水管內的水排空,三棟宿舍樓的水管全被凍住了。一樓的倒還好,提著熱水一路澆澆水管就能化開,二樓往上的隻能幹瞪著眼等天氣變暖。剛返校的學生還都往廁所跑,順暢完才發現沒水了,整個宿舍樓裏臭氣熏天。
就在校方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封神秘信轉到校方手裏。信沒有署名,裏麵有一份詳細的方案。利用串聯電路中的電熱原理直接加熱水管,連校內現有的器械條件都考慮到了。校方通過這個方案半天時間就解決了難題,最後負責這個方案的學生還獲得了保研資格,接著還有一家公司向這名學生買下了這個專利。這件事轟動全校,每個人都覺得這對寫信的人不公平,大家都希望能找到寫這封信的神秘人。特別是當時正任學生會副主席的紫湘,對這個神秘人充滿了好奇。
這個神秘人是誰?當然,除了那個智商超常的鍾飛還能有誰。
那天林鬆和鍾飛在食堂裏吃飯,林鬆調侃道:“看著人家名利雙收,你就那麼超凡脫俗?一點念頭都沒有?你不想我可想啊,我怎麼說也是幫忙送信的,給點跑腿費也成啊!”
鍾飛頭都不抬地回道:“什麼東西都一樣,其價值因人而異,也因時而異。信交到對的人手中,才能體現價值。他能發揮那封信的最大價值,說明我的付出沒有白費,這就夠了。”
“我真懷疑你小子雷鋒附體了!”林鬆樂嗬嗬地搖頭道。
“鬆,我無法生活在別人的目光中,那會把我逼瘋的。”鍾飛說。
林鬆想了想,又笑了笑,“難得你還能有這種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自閉症。”
這兩人吃飽就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他們沒有注意到一直背對著他們在洗漱台邊站了半個小時的紫湘。那是紫湘第一次注意到鍾飛,紫湘知道所有的神秘一旦揭開麵紗就將永遠失去它的魅力。但鍾飛不同,紫湘是注意到那雙眼睛後,才走到洗漱台邊聽到他們的對話。
鍾飛的眼睛清澈得像個孩子,卻又清澈得深不見底,就像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林鬆也不知道鍾飛和紫湘到底是誰先追的誰,隻記得紫湘答應當他女朋友的那天鍾飛瘋了,拉著林鬆要去屍體展覽室找他的“第二結論”。那天鍾飛嘴裏出現了不下五百次有關“第二結論”的字眼,林鬆知道那代表鍾飛那天想了紫湘不下五百次。
後來有一次動物實驗後輪到林鬆和鍾飛收拾衛生,林鬆抓起掃帚正準備打掃,卻看見鍾飛在動物屍體籠前低頭搗鼓著什麼。林鬆過去一看,他在認真地給一隻死兔子剝皮,林鬆問他在幹嗎,鍾飛說他想用兔子皮給紫湘做一雙兔皮手套,林鬆開導了鍾飛半天也沒能打消他的念頭。
林鬆回宿舍開始吃午飯的時候,鍾飛也喜滋滋地回來了,提著兩張血淋淋的兔子皮在林鬆麵前晃了晃說:“再過幾天,紫湘就有兔皮手套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