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錐生一縷眯起眼睛,慵懶的樣子像是一隻享受著陽光的貓,“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光是最重要的時光,當然會記得。”

魯路修沉默片刻,他直起身,側過頭看著錐生一縷,聲音低沉:“一縷,我一直都沒有問你,你到底……記得多少?”

是和錐生零一樣隻記得零碎的片段,還是全部都記得?

“全部都記得,從我作為教團的殺人工具到我死去……”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額角,臉上笑容不變,“這裏,全部都記得。”

他死去……

魯路修手指相交而握的雙手不易察覺的收緊,他忘不了那個為了讓他脫險而不顧後果的使用GEASS的洛洛,而麵前的人,一直都記得嗎?

“哥哥。”

手背上撫上溫涼的溫度,很舒服又不會令人感到突兀和不適。魯路修猛地抬起眼,對麵的男孩子微微側著頭,像是在疑惑著什麼:“怎麼了?”

魯路修張了張口,一聲抱歉就這樣卡在喉嚨,看著那雙眼睛,無法吐露。

“……對不起,還有謝謝。”

手背上的手忽地收緊,魯路修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允許自己有哪怕一瞬間的逃避。

這是他欠了洛洛的,這麼久,穿越了時空和生死終於還是說出口。

錐生一縷抿緊了唇,臉上一直不變的溫和笑意消失,滿眼複雜的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魯路修深吸一口氣,聲音低緩地繼續說道:“你為我爭取到的時間我沒有浪費,我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所以……”

“這就夠了。”錐生一縷呼吸有些顫唞,努力笑了出來,“這就夠了,哥哥不需要和我說這些……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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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陷入了沉默,魯路修垂下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錐生一縷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這樣的話……我對於哥哥還是有作用的,對嗎?”

魯路修一僵,猛地抬起頭,平靜到幾乎沒有波動的問句,對方的眼睛茫然而無措,手上的力道幾乎握痛了魯路修。

他說:“如果我幫助哥哥達成了目的,哥哥就不會恨我了吧……會嗎?”

魯路修的心髒頓時痛不可抑,深紫色的瞳仁深處氤氳著難以言說的情緒,唇角因為抿緊而有些下垂。

在他以為娜娜莉死掉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在洛洛的心裏腐蝕出創傷,即使到了現在都沒有愈合。

“……一縷,”魯路修湊近他,反手將他的手握在掌心,“你是我弟弟,你和零……都是我弟弟。”

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剩的牽掛,也不過是洛洛和CC,唯二可以證明魯路修V布裏塔尼亞存在過的人。

錐生一縷的眼睛迅速消失了那種孩子般的茫然和無措,一霎那顯現出的那種尖銳的光一閃而逝,令魯路修幾乎以為是錯覺。

有什麼被深深地掩藏進錐生一縷的眼底,深深地埋藏著,無法探尋。

他看著魯路修,麵無表情的臉上忽然綻開天真的笑:“嗯,你是我的哥哥。”

魯路修有些驚疑地仔細探尋他的眼底,一無所獲,心裏劃過奇怪的感覺,還是點了點頭。

錐生一縷笑著任由他看著自己,將一瞬間升騰而起的情緒藏得死死的,麵上仍是無辜的笑。

錐生零,即使到了現在,你依舊要和我搶嗎?

沒關係,隻有這一次,我絕不會讓給你。

整整一天,魯路修和錐生一縷一起呆在一起。

他們在花園裏喝茶,看著庭園裏繁花似錦的璀璨,帶著茶香的霧氣氤氳了兩個人精致的眉眼。他們坐在白色的藤椅上聊天,從時下流行的小說聊到曾經的黑色騎士團,從印像派畫家說到近年來最壯觀的流星雨。

當錐生一縷低頭喝茶的時候,魯路修恍然發覺,當初那個被當做工具養大的少年已經不複存在了,當初的洛洛有一種什麼都不懂的殘忍和天真,青澀的令人驚愕。而如今坐在他麵前的少年可以自信地侃侃而談,明顯受到過很好的引導和教育,雜博而練達,他已經知曉了世故人情,而不再是當初除了GEASS一無所有的殺人工具。

“洛洛……”魯路修喃喃低語,垂下的額發遮住了眼睛。

“什麼?”錐生一縷正說得高興,忽然聽到一聲並不清晰的低語,疑惑地望過來。

“不,沒什麼。”

魯路修抬起頭,柔和的笑容沒有半點異樣,和錐生一縷記憶裏的樣子沒有半點區別。

錐生一縷,你到底……

“不知不覺,已經這麼晚了呢。”錐生一縷不疑有他,抬起頭,天空那種透徹的藍已經被夕陽染成一種溫暖而淒豔的紅,斜暈在天際,劃出一道令人驚歎的華彩。

“時間過得很快。”魯路修同樣抬起頭,和他一起看向豔麗的火燒雲,“你要回去嗎?緋櫻閑還在黑主學院吧?”

“嗯,”錐生一縷點點頭,眼底卻帶了不情願,輕輕撇了撇嘴,聲音裏染上了一絲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