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傻樣,有什麼不信的。”
於是顧惜朝就笑得更傻了。
飯後顧惜朝將戚少商送回了家,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單身公寓,可能層級再差一點,勉強算是宿舍了。戚少商將鑰匙插在門裏捅了許久,門才有鬆動的意思,然後他幾乎用上吃奶的力氣將門拉住,用力一拽,補上一腳,門終於開了。然後他轉過頭去說:“這就是為什麼這個樓裏幾乎沒有女人,除了二樓那個打籃球的。我總擔心有一天鑰匙會斷在鎖眼裏。”
“那為什麼不換個門?”
“牆麵已經有點斜了,換門也沒用。再說這樣也防盜。你不進來坐坐?”
“你不要防盜嗎,怎麼還能引狼入室呢?”
戚少商踹了他一腳:“不進來就算了。”他頓了一下,“不過我以為,你顯然不是隻為了來看看我為什麼回來了才來找我的。有什麼事幹脆直說吧。”
顧惜朝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然後走到戚少商身邊,鄭重其事地問道:“恕我直言,你是不是連雲寨大當家戚少商的孫子?”
戚少商的眉毛動了一下。
第七章
上海分公司的虧空要比顧爺爺想象的嚴重,大抵顧惜朝終究是個外行,調查一些賬目的時候人家也以為他不懂,沒有打草驚蛇,所以上海那邊還沒有混亂的動靜。當然也隻能說是那邊的負責人貪得無厭,換位思考顧爺爺覺得要是自己的話大概早就攜款潛逃了,哪還會留到讓他查的時候。不過這事要盡早解決,看來自己還是去趟上海的好。不過老了老了,雖然還能經常往公司跑,卻實在是懶得離開台灣,想起來都覺得莫名的累。何況上海也沒給他留下什麼好印象,勉強說起來,頂多隻有遇到了晚晴算是一件好事,後來的結果也不怎麼樣。
現在想想,晚晴去世的時候都還是那樣感覺上涼薄如水,坦蕩得清澈見底卻讓人不敢看。那時她也還年輕呢,臨走的時候臉色蒼白得透明,抓著他的手,有種冰冰涼涼的溫暖感。也許是沒了氣力,說話的聲音很輕:“隻可惜終究沒給你留下個孩子。”
他的手攥得緊了:“是我自己不想要。”
“你說,怕有了自己的小孩,會虧待老大。”
他點了點頭。
“可是,我想,大概是你心裏有人了,所以連我都容不下。”晚晴淺淺笑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他沒有說話。
“照顧好老大。”
“嗯。”
“也照顧好你自己。”
“嗯。”
然後她就那麼微笑著閉上眼睛,手慢慢地鬆開。那時他想也許這世道就是不公平,她救了那麼多人,結果誰都救不了她。禍害遺千年啊,所以自己活的好好的,而且好像越來越好。
回頭看的時候就覺得日子過的也快,想想晚晴也都過去那麼多年,老大也過去那麼多年,惜朝都長這麼大了。可惜身體也不好,興許是隨了晚晴。不過看那個樣子天天向上,估計也是個禍害,一時半會兒死不掉。
顧爺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手裏的材料上。說到底都是自己用人不善,這麼想起啦,自己從始至終都用人不善,從一開始從軍,到現在經商,風風雨雨也遇過很多人,似乎到現在都很難做出準確判斷。這就讓他想起當年遇到的那個人,那個人在這方麵可是駕輕就熟,興許這輩子就認錯了一個人,也就是他。那也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當年講的故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想不起來心裏就悶著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