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的主殿十分的寬闊,正中放著一張紫檀有束腰帶托泥鑲織錦軟榻,上麵鋪著一層猩紅毯子和狐狸的皮毛,太後正歪倚在軟榻上,身上穿著如意雲紋衫,上麵繡著連綿不斷的壽字,下麵穿著暗花細絲褶緞裙,頭發雖然有些花白,卻疏離的一絲不苟,雙腳平放在前麵的矮幾上,閉著眼,靠在後麵的引枕上,一左一右兩名宮女蹲在地上給她捶腳。
“兒臣請母後安。”
“臣妾請太後安。”
皇後和錢淑妃蹲下去,給太後行了一個福禮,太後擺了擺手,讓兩人站起來。
皇後和錢淑妃便站起來,皇後笑著上前幾步,站在了太後的身邊,錢淑妃卻退到了一邊站著。
“坐吧。”太後微微的睜開了眼睛,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在錢淑妃的臉上停頓了一會兒,這才又把目光落在了皇後身上,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
皇後朝著太後露出一個親密的笑容,微微的福了福身,這才在太後身邊的紫檀有束腰五足嵌玉圓凳上坐了,而淑妃就坐在了放在兩邊的黃梨木圓椅上。
秦雲卿自從一進慈寧宮的主殿,便跪在了慈寧宮的水磨石板上,水磨石板擦洗的幹幹淨淨,光亮的如鏡子一般,可以照出人影。
見皇後和錢淑妃都已經落座了,這才恭恭敬敬的朝著太後磕了一個頭:“民女給太後娘娘請安,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吧。”上麵傳來淡淡的,有些蒼老的聲音。
“謝太後娘娘。”秦雲卿又趴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低著頭,垂手站在一邊。
“聽皇上說,你是錢淑妃的妹妹?”太後聲音有些虛浮,淡淡的看著秦雲卿,臉上的神情說不出喜怒,“聽說,你還會一些醫術?”
“是。”秦雲卿低頭,恭敬的應了。
“我聽皇上說竟然有你這麼一個能幹的人兒,一時好奇,就讓淑妃帶你來給我瞧瞧,想不到你竟然和皇後一起來了。”太後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是這話,卻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秦雲卿低著頭跪在地上,太後的這話,她卻是怎麼也不敢接的,若是接的不好,一個結交宮妃的罪名,可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
“母後,兒臣在來慈寧宮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秦姑娘,一路聊著走來,頓時感覺一見如故。”皇後娘娘聽了,在一邊笑著開口,“怪不得錢國公要收了秦姑娘當義女。”
“竟然能入了你的眼?”太後娘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剛才皇上在我這裏,也誇這個姑娘來著,我倒要好生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兒,竟然能讓你們兩個交口稱讚的。”
皇後娘娘急忙上前,拉了秦雲卿的手上前,走到太後的跟前:“母後,你瞧瞧,這眉,這眼,這腰身,和淑妃活脫脫的就跟親生姐妹一般,怪不得聖上會對秦姑娘青眼有加。”皇後說著,還不忘狠狠的刺錢淑妃一下,“母後,你瞧瞧,是不是這樣?”
被皇後提點到了錢淑妃急忙站了起來,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意,靜靜的站在一邊。
太後看了一眼臉帶微笑,靜靜站在一邊的錢淑妃,又看看秦雲卿,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笑道:“你不說,我倒是沒有發現,如今被你這麼一說,這兩人倒是真的很像。”
錢淑妃的眸中倏的閃過一絲恨意,又恢複了一邊的柔和,雙膝一屈,跪在了地上:“太後娘娘,臣妾有罪。”
太後愣了一下,詫異的看了錢淑妃一眼:“瞧你說的,好端端的娘兒們說話,怎麼一下就出來一句你有罪?你到底有什麼罪,說來我聽聽。”
皇後娘娘笑道:“母後,淑妃妹妹定然想起了那件事情,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哦?什麼事情?”太後娘娘的興致猛地被皇後提了起來,笑道:“難不成你知道?說來聽聽。”
皇後放開了秦雲卿,挨著太後娘娘,在身邊站了:“母後,兒臣也隻是道聽途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皇後的聲音頓了頓,扭頭瞅了錢淑妃一眼,見她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有些僵硬,霎時心情越發的舒暢起來。
“皇後,到底是什麼事情?瞧你這一臉神秘的模樣,難不成其中有什麼蹊蹺不成?”太後的好奇心被皇後吊了起來,原本倚在軟榻的身子,也直了起來。
皇後一見太後來了興趣,頓時微微的有些興奮起來:“母後,兒臣聽說這個秦姑娘原本應該是錢國公的妾室,過了一個晚上,不知怎麼的,竟然就變成了錢國公的義女……”
皇後的話,就如炸雷在秦雲卿的頭頂炸開,震得秦雲卿一時間蒙住了。抬頭看了一眼,兀自笑的一臉和氣的皇後,秦雲卿的心底卻“颼颼”的直冒冷氣,整個人就如陷入冰窖一般,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還拉著自己手,與自己言笑晏晏的人,這還沒有轉身,就猛地捅了自己一刀。
“秦姑娘,本宮也是聽人當笑話說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秦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本宮……這事真的讓人不敢相信……”皇後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秦雲卿,眸光中全都是冷意,可是臉上的笑容卻比剛才還要柔和。
秦雲卿這才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狠毒!自己兩輩子為人,卻替人家拎鞋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