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和禦書院的保管不善之罪,烏蘭靜也不可能為了這點事就去告娉婷的狀。其實現在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重新選一幅畫出來獻給皇上。反正還剩二十多張,並非選不出來——隻不過,如果這樣做就遂了娉婷的意。
華年心中暗暗為白巧蓮惋惜。烏蘭靜盯著華年暗淡的臉色,關切而又好奇地問:「娉婷與那名叫白巧蓮的秀女到底有什麼過節?」
這件事在儲秀宮中已是人盡皆知,但是離群索居的烏蘭靜卻未曾聽聞,於是華年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從秀女入宮第一天再到此後娉婷對白巧蓮的諸多刁難。雖然華年刻意想要掩飾自己與白巧蓮的私交,隻像介紹一名普通秀女般把她的事跡將於烏蘭靜聽,但是徐徐道來之後,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哪個表情不小心透露了真心,總之烏蘭靜聽完後的感想居然是:「看來你暗中想要把白巧蓮引薦給皇上。」
華年聽後嚇得微微一愣。區區宮女哪能讓人知道自己有這個心思?被諷刺自不量力還好,就怕有人暗地裏中傷白巧蓮收買人心。
「我……」華年下意識想要辯解,但是剛說出一個字就看到烏蘭靜投來諒解的目光。刹那間她驀然呆住,心中微微有些酸澀。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倆已經如此生疏?竟然連麵對烏蘭靜都不敢講真心話了……
她在心中築起高牆把烏蘭靜隔絕在外,但是這堵倉促之前匆忙搭起的城牆卻隻是虛有其表。如果烏蘭靜用力一推,隻怕會在頃刻間化為廢墟。正因為如此,她才必須努力令這堵牆「看上去」更加堅固,如若不然,此前的痛苦便全都化為泡影了。
華年微微後退一步,與烏蘭靜拉開一段距離,仿佛這樣就能劃清界限。她低著頭,輕緩且慎重地說:「這次入宮的宮女中,白巧蓮雖然貌不出眾,但是性格直爽、善良可愛。我倒是希望她有機會得到皇上的青睞,但是娉婷似乎忌憚她與歐陽婉連成一氣、拉幫結派,所以對她百般防範。如今她在百花宴的舞蹈中已被換到後排,如果連這幅畫本已入選的畫都不能送到皇上麵前,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烏蘭靜聽後陷入沉默。華年即便低著頭也能感受到烏蘭靜若有所思的目光。
其實華年隻想傾吐心聲,而並非是求烏蘭靜幫助白巧蓮。她驀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好像給烏蘭靜出了一道難題,於是急忙主動說:「不過福禍都是命中注定,而且白巧蓮對選妃似乎並不熱衷,不能吸引皇上注意也許並非壞事。反正現在畫作已經損毀,不要耽誤呈給皇上的時間,還是盡快選出一幅新的吧。」
說著扭頭環顧了四周一圈,用目光尋找其他秀女的作品收藏在什麼地方。
然而一直沉默不語的烏蘭靜卻突然開口:「倒不是真的無計可施……」低沉的嗓音中透著幾分覺悟和自信。
正盯著書架的華年生硬地抽回目光,疑惑地注視著烏蘭靜的表情。隻見烏蘭靜雙眉深鎖,低頭仔細盯著白蓮圖上的那一道淺褐色的茶漬,然後把整幅畫掃視了一遍,仿佛正盤算著什麼。
就在烏蘭靜伸手取筆的時候,華年突然猜到他的想法,下意識一把按住他的手,急促地問:「你想幹什麼?」
烏蘭靜凝視華年,淡然一笑,道:「放心吧,隻是暗中幫她一個小忙而已。能夠讓你青睞讚許的女子,我也希望皇上可以早日記住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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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華年、烏蘭靜已經幾名手捧賞賜的宮女一起來到儲秀宮。
這時秀女們剛剛練舞歸來,都在房間中休息,等待宮女送晚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