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讓華年隨她去了裏屋。華年忐忑不安地站在娉婷麵前,正疑惑著要不要主動下跪請罪的時候,娉婷突然說話了。
「我剛才已經請示過太後了,你還是返回禦書院吧。」說完她接過近侍遞來的一杯八寶茶,悠閑地呷了一口。
微微上揚的眼神從華年的臉上輕飄飄地掃過,令華年頓時感到一股涼意拂來,急忙把頭埋得更低了。
這時華年心中驀然跳出了無數猜測。娉婷此時讓她重返禦書院,似乎與今天早上的事情有著什麼聯係。那麼這重返禦書院的決定到底是對自己的懲罰,還是恩賜?華年一時間陷入迷茫之中,隻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徹底摸不清頭緒。
見華年皺眉不語,娉婷好心地為她解惑道:「你當初來這芙蓉香榭,說什麼是為了向我請罪,讓我原諒你。這幾天你吃了不少苦,我看在眼裏,心中早就出了氣,不再厭惡你了。既然如此,你還是早點返回禦書院吧。」
其實自請其罪隻是原因之一,華年主動提出來到芙蓉香榭的另一個目的是渴望看清楚真正的娉婷。她心中模模糊糊地計劃著想要挑撥娉婷與太後之間的關係,但是娉婷不知道是否早就看出了這一點,亟不可待地要把自己從她身邊趕走。
雖然娉婷看上去嬌蠻霸道,沒有心機,但這點警覺性卻並未喪失。華年的心明顯沒有向著她,把這樣的華年留在身邊,隻會感到渾身不自在而已。
華年原本在娉婷麵前就不敢多話,現在聽她口氣如此堅定,心想事情是沒有轉機了。於是低頭謝恩,惶恐不安地接受了這個安排。
#
華年匆匆收拾行李,下午就返回了冷宮。
崔心蓮看到華年的身影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凍結在臉上的驚訝才融化成溫暖的笑容。她快步走上前來接過華年手上的行李,扶華年向臥房走去。雖然華年已經很久沒有回到冷宮,但是房間中依舊窗明幾淨、一塵不染,一眼就能看出崔心蓮依舊天天都在打掃。
烏蘭靜沒有說謊,崔心蓮看上去的確身體欠佳。哪怕在溫暖的陽光下,蒼白的臉色中依舊透著僵冷的病態,令華年有些心痛。她一個人住在如此荒僻的地方,平時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算身體是鐵打的,但是心情卻早已枯萎了。
就像當初的華年自己,如果沒有遇到烏蘭靜,隻怕她還是那個全身雪白、沒有表情也不說話的「妖怪」。
華年關切地詢問了崔心蓮的近況,她笑著說一切安好,不足掛念。還說靜王爺經常來探望她,所以一點都不覺得寂寞。為奴為婢的華年在行動方麵不及烏蘭靜自由,就算惦記崔心蓮也不能時常來照看她。聽了崔心蓮的話後,華年更加百感交集。一來自責,二來感激烏蘭靜。
就在這時,崔心蓮突然欣慰地說:「靜王爺前不久剛說你就快要回來了,我原本還以為他是安慰我,沒想到卻是真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華年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猜測。她驀然停下腳步,拉住崔心裏的手問:「什麼時候?」
崔心蓮被華年意外的反應嚇了一跳,臉上露出淡淡的愕然。她想了想說:「……就是兩天前。」
「兩天前?」華年鬆開崔心蓮的手,呆呆地走進房間。不知道為什麼,雙腿有些無力,下意識扶著牆壁緩緩向前走。
兩天前正是歐陽婉拜訪芙蓉香榭的那一天。烏蘭靜對崔心蓮說的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娉婷為什麼突然讓自己返回禦書院?
擋在華年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