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輕輕搖頭,和雷斯垂德相視。
“最後一次見到雷諾時,他問了一個數學問題。是p不等於nP這個問題。自己想出解答,和判斷別人說的解答是否正確,何者比較簡單——這是個著名的難題。”
雷斯垂德皺起眉頭。
“那是數學嗎?怎麼聽起來像是哲學。”
“你知道嗎?雷諾向你們提出了一個解答,也就是這次的自首、供述內容。這個自白怎麼看都隻能說正確無誤的解答,是他充分發揮腦力想出來的。如果就這麼乖乖地照單全收,那就表示你們輸了。照理說,這次應該輪到你們全力以赴,判斷他提出的答案是否正確。你們正受到來自他的挑戰和考驗。”
“所以我們不是做了各種采證了嗎?”
“你們正在做的,隻是按照他的證明方法走。你們該做的,是探尋有沒有別的答案。除了他提出的答案之外別無可能——唯有
證明到這個地步,才能斷言那個答案是唯一的答案。”
華生已經被後麵的這段談話繞暈,他從S強硬的口吻,感受到他的煩躁。這是一向自信自己能力的S,難得流露出這種表情。
“那你是說雷諾在說謊?你認為凶手不是雷諾?” 雷斯垂德這麼一說,S皺起眉頭,黯然垂眼。雷斯垂德盯著他的臉繼續說道:
“你敢如此斷言的根據是什麼?既然你有你的推論,那你就告訴我。抑或是,你純粹隻是無法接受昔日老友殺了人的事實?”
S從床上轉身背對雷斯垂德。仿佛是在撒氣。
“S——”雷斯垂德喊他。
“我的確不願相信。”S說,“之前我應該也說過,他重視的是邏輯性,感情次之。隻要他判斷哪個方法對於解決問題有效,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可是就算這樣應該也不至於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和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人……這簡直超乎想象。”
“你果然隻有這個根據啊。”
S一聽倏然轉身回來,狠狠地瞪著雷斯垂德。華生看到那雙眼睛除了怒意,卻流露出更濃的悲傷與痛苦。
“我雖然不願相信卻還是得接受事實,世事就是如此。這點我很清楚。”
“即便如此,你還是認為雷諾是清白無罪的嗎?”
雷斯垂德的質問令S的臉一歪,微微搖頭。
“不,我不會這樣說。”
“你想說什麼我都知道。你認為雷諾隻是在袒護凱瑟琳,對吧?可是,越深入追查,這個可能性就越低。雷諾的跟蹤狂行為,已有許多物證足以證明。就算是為了袒護她,也不可能偽裝到那種地步。更何況,這世上有哪個人,會願意代人頂下殺人罪?凱瑟琳對雷諾來說既非家人也非妻子,甚至連情人都算不上。縱使有意袒護,或是真的曾經協助湮滅犯行,但是一旦到了掩護不了的時候自然會死心,人性本來就是這樣。”
S好像突然察覺什麼似地瞪大了眼。
“掩護不了的時候自然會死心——這是正常人的反應,要堅持到底、繼續袒護是至高難題。”S的眼睛凝視著遠方低語,“雷諾也是如此,這點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才……”
“才怎樣?”
“沒事,”S搖頭,“沒什麼。”
“站在我的立場,我不得不認為雷諾就是真凶。除非出現什麼新的事證,否則調查方針應該也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