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與孩子一起寫家史
一天,我問兩個女兒:你們知道爸爸媽媽是幹什麼的嗎?
9歲的大女兒回答道:爸爸是經理。
我們公司離她學校不遠,但她隻是去過公司兩三趟,而且每次都是隻去我的辦公室,她喜歡坐在我的大班椅上轉圈。在她心目中,父親有專門的房間,跟坐在外麵大廳的同事不同,父親還要管人,一定是經理。在她的概念中,經理可以像校長那樣管人,已經相當厲害了。
我轉向 6歲的妹妹,她卻說,爸爸是開會罵人的。
我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太太在一旁提醒我,有一次,太太帶著老二上來公司,正好我在自己房間跟幾個人開會,說到興奮時,語調一下提高,好像在訓人似的。從此,在老二的心目中,我的工作是教訓人的了。
當時,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那媽媽呢?我繼續問。老二搶先道:媽媽是看報紙的。太太在公司負責出納,她工作較靈活。有時候她早幹完
了活,臨下班時,會順手拿起當天的報紙,一邊看,一邊等孩子上來,然後一齊回家。好幾次,直到孩子進來,她才放下報紙,難怪她們這樣評論媽媽的工作。
這一回,輪到太太苦笑了。我和太太後來聊起這些事,我們倆知道,是時候讓孩子們明白大人們在八小時內在幹些什麼了。
說說我的“家史”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是我小時候喜愛的一首兒歌,對內容不太理解,但委婉的曲調打動了我。可惜我媽媽被下放幹校,一個月才能回家探親一次,我爸爸被打成右派後,一直沒有機會講在東江縱隊抗日的威風故事。近水樓台先得月,我的三個孩子反而聽了不少他們公公抗美援朝的戰鬥故事。
有鑒於此,愛子,從親子開始,親子,須讓孩子了解父母的曆史。學了近 10年曆史的我,想起了寫書,開始講這些年來的故事。
1994年,我大女兒在加拿大出生的那一年,我回流廣州,白手起家,以“洋個體戶”身份奔波於省港澳珠三角,做廣告、搞飲食、市場策劃、商品貿易……在廣州、香港先後兩次創業,讓我收獲了一串串成果。但一直以來我誤以為,我們回中國和三個孩子一起成長,就是圍著孩子們轉,現在我明白,愛子親子,還得要讓孩子們了解父母的曆史。當然,我向孩子們講自己回中國創業的故事,既非述說自己如何辛辛苦苦掙錢養他們,亦非自吹自擂自己如何威風,而是實話實說,讓孩子們看到一個失敗過又成功了的真實父親。今年暑假,嘉寶小學畢業作為學校代表參加在菲律賓舉辦的世界兒童夏令營,她將我剛剛出版的《回中國創業》一書帶在身邊,回來後她一個勁地跟我討論書中不少的內容。
我很受鼓舞,又動手寫另一本,出國打工的故事。
我屬於“60後”廣州西關仔,完成了 20年包括本碩博連讀的正規教育後,在大學教書,上世紀 90年代初移民去了加拿大。從象牙塔般的校園到異國他鄉陌生的競爭環境,我從最低層做起,洗過碗、賣過車、端過盤子、做過管理……那酸甜苦辣的故事我一直藏在心裏。讀高中的大女兒嘉盈,不相信我在加拿大的第一份工就是洗碗,不相信我被車行炒魷魚,聽完我在加拿大的四年打工故事,她很有感慨,拍拍我的背輕輕地說了一句:“老竇 (即老爸 ),我真佩服你!”原來這一本打算寫給自己孩子看的出國打工的故事,寫著寫著,我改變初衷,我要寫給其他人的孩子特別是大學畢業生們看,因為全社會都在關注大學生就業的問題。2011年,我有機會參加中山大學曆史係七九級入學三十周年紀念活動。昔日“七十二行大學生為王”,畢業時各用人單位搶著要人,現在大學生畢業變成“斃業”,師兄校長也要親自登場四處推銷畢業生。當時我們那些奔五奔六的同窗好友,30年後一見麵都為兒女就業擔憂。然而,以我自己在加拿大打工的經曆,我覺得找工難,但找到工後做好那份工更難。我相信,在政府有形和市場無形的幹預下最終會緩和大學生就業難問題。但並非每個人都懂得打工,而我在這方麵可以伸出援手。於是,我將在加拿大打工的四年,分成四個不同階段,如同一個大學生要經曆四個年級一樣,講述自己的找工打工被炒升職等經曆以及打工心得十二條。就這樣,有了《加拿大打工寶典:一個中國博士在加拿大打工的啟示》的出版。
無論出國打工還是回國創業,相比起絕大多數的“海歸”、企業家,我的故事再平凡普通不過了。我創業做生意是從最小的印名片開始,經營的是超小型企業;我的打工生涯也是從洗碗做起,最後也隻升遷到一般管理層。但我願意把自己的經曆與讀者分享,特別是那些挫折、失敗、愚蠢等沒麵子的事。我是個熱愛思考、樂於助人的書生型老板,希望自己平凡的經曆為“80後”年輕一代或者自己的兒女,提供多一套人生參考書。
最重要的是,故事並非隨著那兩本新書的出版發行而畫上句號,最近,我已接受母校的邀請,去不同院係舉辦有關講座,並為一些大學生畢業打工充當義務顧問,還被大學生創業團隊聘為“創業導師”。
看來,我有機會在不久的將來,再講一些全新的故事給孩子們聽。
筆下的母親
以下三篇文章是兩個女兒寫媽媽的,前兩篇是寶寶分別在小學五年級和初中二年級寫的,很有意思。
我對媽媽的誤會 嘉寶
母愛是什麼?有人說,母愛是冬天裏的熱茶;有人說,母愛是夏天裏的冰水......可小時候的我,卻有著一種不一樣的想法,因為我對媽媽有一個誤會。
我們家有三個小孩子,我是老二。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我不僅要尊重姐姐,還要謙讓弟弟。我總覺得姐姐十分討媽媽喜歡,媽媽又很愛弟弟,就是對我不好。常常會有人問我:“三姐弟中,媽媽最喜歡誰?”這時,我總會毫不猶豫地說:“媽媽喜歡姐姐弟弟,隻有爸爸是愛我的 ......”所以,我老是故意做一些小動作去惹媽媽生氣。可事實並非如此,這隻是我對媽媽的誤會,隻是我“小心眼兒”。世上有哪一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兒女呢?比如說,我很喜歡吃生菜,媽媽其實一直把我的這個喜好放在她的心裏。在每一個星期內,必定有一道菜是生菜。每當在外麵的飯店、餐廳吃飯的時候,媽媽總是會特意為我點上一個“蒜蓉炒生菜”。雖然媽媽沒有特別說明,可她的心意我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在生活中還有很多媽媽愛我的例子。記得有一次,媽媽到外地出差,路過一個剪影工藝品的商店,想起我是最喜歡做手工的,她就進去買了一些剪影給我。我小時候睡覺時老是蹬被子,媽媽就在每天半夜不厭其煩地起床給我蓋被子。小時候,我體弱多病,媽媽就給我專門請了一個保姆照顧我;上學後,我做作業特別慢,媽媽又要照顧弟弟,所以媽媽就為我請了一個讀大學的姐姐來幫我檢查作業。媽媽又怕我老是穿姐姐穿過的衣服會傷自尊心,所以常給我買新衣服。還有,我的零用錢其實比姐姐多,我也比姐姐更早擁有手機,而且生日禮物中有全新相機。
一點一滴,曆曆在目,我以前的想法是錯的,我要學會感恩。在剛剛過去的母親節,我給媽媽親手做了很多禮物:有愛心拚圖,還有節日卡。我還要對媽媽說一聲:“對不起,媽媽,我愛您!”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誤會媽媽了,我們的家又充滿了歡樂,我又一次感受到母愛的溫暖。
媽媽,我愛你嘉寶
母愛,就像一艘載著我乘風破浪的帆船,在這 13年的成長過程中一直孕育著我 ...... ——題記
“媽媽,這個字念什麼?”我那稚嫩的聲音問道。“這個,是‘人’字。分好人和壞人。寶寶要做哪種人啊?”母親那溫和的聲音回答。“好人!”我不假思索、強而有力地回答道。我與母親就沉浸在這種歡樂的氣氛當中。母親就在無形中向我灌輸了做人的道理。
輕輕的,這艘滿載著關懷和母愛的帆船起航了。母親的愛,無聲無息,就像一顆小小的種子,悄悄地把智慧埋在我幼小的心田裏。
從小,我的體質就比較差,母親為了讓我有一個健康的童年,每天都為我煲湯。今天是豬骨湯,明天就是冬蟲草湯,每天都是不同的湯,湯水裏包含了媽媽對我那無邊無際的愛。這濃濃的愛,就猶如推動航船前行的一陣又一陣的浪花。
小時候的我,經常在醫院裏流連。在這個充滿著嗆鼻藥水味的蒼白空間裏,總能看到我那單薄的身影。每逢星期六上午7時,母親都會“拉扯”著我去醫院複查,盡管這對年幼的我來說,都是極不情願、極痛苦的。但母親最清楚什麼是對我好的,什麼是對我有壞處的。她風雨不改,每個星期都準時帶我去這個讓我恐懼的地方。母親會使出渾身解數,給我鼓勵的話語,給我買糖,買紅雞蛋吃。這樣我才會安靜下來。年幼的我總以為這是應當的,是母親的責任,接過雞蛋也隻是一個燦爛的笑臉,一句小聲的、甜甜的謝謝。卻渾然不知,母親在歲月的折磨中,又衰老了多少。
母親對我的愛,化作了我前行的動力,使我成為了出現在校運會上的一名運動員,成為了站在領獎台最高處,接受人們那讚許的目光、喜悅的掌聲、發自內心的歡呼的成功者。當我接受著大家對我的肯定的同時,我也還會記得,那個在背後默默支持著我的母親,記得她對我的叮囑與祝福。
人生的航行也並非一帆風順。我在帆船裏,被激蕩的浪花弄得心煩氣躁,在帆船裏不安分地跺著腳,踢著船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日月的運轉,時光老人把我年幼時的耐心磨得越來越鈍。我開始把母親的話當作耳邊風,左耳進去又從右耳裏出來了,這就是時間的魔力。漸漸地,母親那好心的提醒,關心的問話讓我感到煩躁、沉悶。這就是所謂的青春期吧,是一棵小苗長成茁壯的參天大樹中最重要的時段,就是蘋果樹還是青澀的時期。
年少的我,充滿好奇與活力。竟認為這艘“小船”已容不下我那碩大的心靈。卻渾然不知,離開了帆船,我將會麵臨如何恐怖的驚濤駭浪。
我受懲罰的時候到了。依稀記得,那次我不聽從母親的好心提醒,不帶傘就上街了。正當我準備回家時,天上就下起了傾盆大雨。我後悔到了極點,悔恨自己沒聽母親的話。回到家時,我早已成了落湯雞,從頭到腳濕透了。那冰冷的感覺讓我不禁打了幾個噴嚏。簡直就是冰冷刺骨。母親不但沒有斥責我,反而遞給我一條柔軟的幹毛巾。我幾乎要哭了,但還是把淚吞到了肚子裏,避免母親為我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