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
我猶豫了一會,掏出手帕,替她輕輕揩拭臉上的淚痕。
她驀地推開我,整個人藏到棉被裏去。
我想哭不能,想笑也不敢,隻得聳聳肩,退出去。
我走到屋外的小樹林。
我從懷裏掏出一個細長的木盒,打開它,裏麵並排著五枚飛刀。
刀兒在月光的映照下,發出幽冷的光芒。
我抓起飛刀,閉上眼睛,運氣提勁,睜眼,手一揚,飛刀便疾射出去----“噗”、“噗”,飛刀在十步外的樹幹上排成一個圓形。
我走過去,把飛刀□,走到十五步的距離,再發出去。接著,二十步,二十五步,三十步
……
練了半個時辰,我已是大汗淋漓。我仔細用白布把飛刀抹淨,放回木盒,再小心揣在懷裏。
然後,回屋裏睡覺。
----這是我每天的晚課,自十歲起,便從不間斷。到了現在,我還清楚記得娘親教我飛刀時的情景,每次練刀,我也彷佛在跟娘親說話兒;晚上,也睡得特別安穩。
過了一天,少女終於可以下床走上幾步,但她仍是半句話也不願意說。
早上,我跟她說:“你乖乖的留在這裏,我在日落之前一定回來。”
“我已整整兩天沒回客棧,也不知老板娘要氣成什麼樣子?要是我再不回去,隻怕她要把我下個月的工錢也扣光了。”
“鍋子裏剩下幾個大饅頭,你餓了,便弄熱來吃,別讓肚子餓著。”
“我要走了,你自己事事小心一點,別到處亂逛,我回來時給你帶點好東西。”
“再見。”
她輕輕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一邊走,心裏越覺不安,隻好跑回去。
我喘著氣:“……我……我實在不放心,我要出去一整天,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要是有什麼人闖進來,豈不是太危險了?”
“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你!”
我從緊窄的褲管中拔出一把小匕首。這匕首身長隻有掌心般,刀鞘一脫,寒光乍現,刀身奇薄如紙,刀柄上細細的刻了兩個小隸:”雪龍”。
“這匕首自小在我身邊,別看它這麼短小,隻有這樣才可以攻人無備。而且,它很厲害的,隻要輕輕一插,看,整把已□木板去了。”
我把匕首□,入鞘,交到她手上:“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當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請你好好保護自己。無論是什麼人,隻要他走進這屋子,打算傷害你的話,你就……”
我低低的說:“這裏不是什麼好地方,壞心眼的人很多,像你這樣的女孩子,簡直就是那幫壞蛋眼中的肥肉。”
“你一定要很小心,不能讓他們發現你。”
“我要你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直至我回來為止----請你答應我!”
她看著我的眼睛,表情彷佛有點複雜,過了好一會,才把匕首緊緊握在掌心裏。
我終於放心了:“再見。”
我回到客棧。
我在鎮裏一間客棧做小工,沒有特定的工作範圍,眼見什麼便做什麼,斟酒傳菜打掃送貨燒飯洗碗碟,從早忙到晚,有時連喘口氣的工夫也沒有。工錢也少,僅夠我糊口而已。
----但隻要有份工作,讓我踏踏實實過日子,我已心滿意足。
“千尋,你這兩天死到什麼地方去?”老板娘看見我,便扯開喉嚨直罵。
“家裏有點事,我不是已叫李小馬代我向你請假了?”我囁嚅的說。
“那管你家裏是死了人還是塌了屋?你明知道這裏功夫多,你一天不來,都堆到我的頭上去,你是不是要把我累死才安樂,總之,這次我要扣你五天的工錢。”
“算了算了……”胡老板看不過去,開口幫忙。
“算什麼?你不懂最好少開口,這裏沒有人當你是啞巴……喂,千尋,我還沒有說完,別溜……
”
共枕
一天的辛勞終於結束了。
我是很心急要回家的,但在回家之前,我必須先做點什麼。
例如,要給家裏的女孩買件新衣服,她的袍子早該拿來當抹地布了。
其次,也要買些魚買些肉做飯,她喝了兩天粥,應該多吃一點好東西,把身體快快養好。
家裏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也要缺了,不趕快添上怎麼行?
可是,口袋裏的幾個銅錢又能做得了什麼?
本來,剛才胡老板已把今個月的工錢先發下,可惜的是,老板娘正巧衝進來,二話不說,奪回錢袋,還賞了胡老板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隻好自歎倒黴吧了,還能怎樣?
在迫不得已之下,我隻有最後一條路可走。
我走進一條齷齪的小巷。
“發財內進。””發財內進。”一個邋遢老頭在一間不起眼的屋子前連聲叫嚷。
我握緊自己的拳頭,進去了。
這是一間賭場。和其他賭場一樣,這裏的賭客把賭桌層層圍著,叫囂喝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