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孤伶伶地生活著,心底裏,也巴不得有個伴兒。
轉眼間,她已來了快一個月,但一直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我終於明白了----她是一個不懂說話的啞姑娘,我心裏對她更是憐愛。
我實在不願意整天“你你你”的稱呼她,於是,自個兒替她起了名字。
----小時候,爹爹曾經笑指著娘親那圓圓的肚子,問我:“千尋,快有一個小孩子來陪你了,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
“我想要一個小妹,因為我想看看她像不像我,正如隔壁的曾大珠和曾小珠兩姐妹,長得完全一樣的。”
爹娘全笑了。
“小妹叫『彤』,小弟叫『丹』,好不好聽?”
“彤、彤、彤,”我拍著手直笑嚷……
這天是冬至,沒什麼客人,我留在後園砍柴。
“千尋。”廚子王伯那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是。”我轉身回答。
“今天過節,這裏一點小意思,你好好收著,別叫老板娘看見。”
王伯遞給我半斤豬肉,兩隻雞蛋。
“這個----”
王伯打著手勢:”有人。”
“是我。”胡老板從廚房那邊轉出來。
“千尋,我老婆肚子痛,回家去了,你也趁機早點回去吧!”
我手裏多了一個紅包。
我心裏一陣感動,眼睛便紅了。
“去吧!”兩位老人家也在慈祥的笑著。
“謝謝!”我趕緊離開,隻怕給他們看見會笑話。
路上,我遠遠看見小馬向這邊跑來。就在隻剩下三數尺的距離,他給地上的碎石絆了一下,摔倒地上。
我急忙上前去扶起他。小馬額上冒著血,手腳也擦破了皮。
“怎麼這樣不小心……”小馬喘著氣打斷我的話:“快回家去,你家裏的女孩子……”
“彤兒?”我心裏一震:“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我大哥……我剛才看見他收了郭老大二十兩銀,把你家的門鎖打開……”
我怒吼一聲,全力往家門跑去。
“千尋,小心!”身後的小馬扯盡喉嚨大叫。
“彤兒,彤兒……”我心裏充塞著彤兒的俏臉,那哭態,那笑靨,那相依相伴的數十夙夜。
我重重的摔倒了,兩隻膝蓋給碎石割傷,鮮血像泉眼般湧出來。我奮力撐起身子,衝過去……
大門鎖上了。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門,一下又一下,門兒再也吃不消這巨浪般的衝擊,“呀”的一聲,它給撞開了。
“彤兒----”
家裏一片淩亂,椅子歪倒,桌子倒下,遍地茶杯茶壺的碎片,”滴滴滴……”我聽到很輕微,不遏的,水滴般的聲音,從房裏傳出來。
我一步一步走向房間,伸手把房門推開----
隻見一中年漢子仰臥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血就在他左胸一直滴到地上,很深的傷口,血和肉都糊在一起,絕對活不成了。
“死得好!郭老大死得好!哈哈哈……”我瘋子般大叫大笑。
“彤兒,彤兒----”
驀地,我聽到一絲異響,在衣櫃旁的小暗角落傳來。
我想也不想,便往角落直撲過去。
一聲野狼般的嗥叫響起,接著,銀光一閃,我的肩膊著著實實的中了一記。
“彤兒----”
眼前的她,一頭散亂的長發,一身破碎的衣服,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彷如一隻正從地獄逃出來的寃魂厲鬼。
雪龍還插在肩骨深處,但我不覺得痛,身上的痛遠遠不及心裏的痛教我難受,我緊緊擁著彤兒,寧願再捱上一千刀,也不肯再放開她……
我跟彤兒在逃亡。
郭老大是鎮裏的土霸王,現在出了人命,不單官府要拿人,郭氏爪牙也要替老大報仇—--要是落在他們手上,我倆的下場隻有更慘。
我們白天休息,晚上趕路,舍棄平坦大路不走,專擇崎嶇山徑。
我們走過一個又一個鎮,一條村又一條村。走了陸路,又轉水路,再走山路,直逃到天涯海角
……
醉月軒
那天,我們來到一個大縣城。
這裏的街道很寬敞,兩旁盡是貨物琳琅的商鋪,人們來來往往,衣履也很光鮮。處身在這條繁華熱鬧的大街,我們的衣衫襤褸,撲麵風塵,更被映襯得毫無顏色。
“彤兒,你在這裏等一會,我到那邊找點吃的。”我和彤兒正躲在一個偏僻的小角落。
彤兒抓緊我的手臂。
是的,我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答應過她:“千尋跟彤兒,死,也要死在一起!”
“……老板,請問這裏請人嗎?……”
“……我什麼工夫也願做,隻求兩餐一宿而已……”
“……這位老掌櫃,給個機會吧……”
轉了半天,我倆已是筋疲力盡,肚子咕咕作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