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從舊金山直飛北京的中國航班，在北京首都機場緩緩降落的那一刻，餘榮祖和他的親家張振民夫婦非常激動。他們完全沒有料到，北京機場竟然是一個如此現代化的機場，他們跟著旅行社的導遊，很順利地辦理了入境手續，領了各自的行李後，走到機場大廳，北京旅行社已經有一名代表歡迎他們和其他旅行團。她帶領他們步行到停車場一輛等候他們的大巴旁，上車直奔酒店。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很快便進入北京鬧市。在途經長安大街時，張振民夫婦和餘榮祖、 素雲和女兒，驚歎北京五光十色霓虹燈閃閃發光的夜景，比起美國的大都市，毫不遜色。餘念祖3年前應邀回來參加35周年國慶活動，在北京逗留了5天，對北京已經有過第一印象，現在反而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一路上，導遊手拿擴音器向旅客介紹北京的曆史、地理和特色。汽車經過了天安門廣場、人民大會堂、曆史博物館、毛主席紀念堂……天氣炎熱，雖然已經是晚上10時多了，天安門廣場和長安街兩旁的林蔭道仍然人頭攢動。
他們在酒店安頓下來後，導遊小姐吩咐大家早點休息，翌日7時吃早餐，8時出發前往萬裏長城。
這一夜，誰也沒有睡好。大家都太激動了。萬裏長城！多讓人向往的古跡呀！
次日，當他們的旅遊車到達萬裏長城腳下時，餘念祖的父親和素雲的爸媽這三個老人，堅持要走上城頭，瀏覽群山。幸好近年城牆邊建了扶手，讓老年遊客也可以借此走上城頭。兩家人站在城頭，遙望遠方，頓覺人之渺小。素雲的父親，在台灣當了半輩子中學曆史老師，他默默地定睛凝視，禁不住情緒的攪動，呼喊道：“崇高，巍峨，堅實，恒久，沉重！”餘念祖看得出嶽父的激動，回答道：“爸，我們此次旅遊，祖國的山山水水，讓你們看個夠！”
張振民聽女婿這麼說就更來勁了。他像是在課堂對他的學生授課一樣，十分嚴肅地說：“古人雲：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人站在高山上，思潮洶湧，過去未來，一一浮現。”
念祖接著說：“水則無處不在，水孕育生靈，源遠流長；我們到了九寨溝你就會欣賞到世上最美的水了。”
“對，對！”張振民說，“水流進大海，就激起文化的波瀾！”
餘榮祖聽著兒子和他嶽父的對話，好像一下子兩家人的關係被拉近了。他感到從未有過的欣慰。素雲也有一種說不清的愉悅感，這些年由於她爸和念祖各自理念的衝突，她長期背負著沉重的精神壓力，現在可好了，這次兩家人同遊祖國美麗河山，親情回歸了，這真是意想不到的歡樂收獲。
在北京，他們還參觀了故宮、天壇、北海公園、天安門廣場、曆史博物館。
餘榮祖在晚飯時對大家說：“總體印象是，好像有兩個迥然不同的北京。”
餘念祖不明白父親的意思，說道：“說來聽聽。”
“我想，親家的意思是新舊不一樣吧？”張振民說。
“是呀，從故宮回來，一路上，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都是新建的摩天大樓，街道汽車擁塞，比美國的大城市還嚴重！”餘榮祖解釋道。
素雲也這樣認為，她說：“看見國內人過馬路的情況真嚇死人呀！人人都搶著過，但最終還是人讓車，汽車是絕不讓人的，真可怕！”
“中國人口多，這是中國的國情。”餘念祖說，“試想想，人若不讓車，交通可就停擺了。所以，按我們在美國的習慣，遵守交通規則，駕車要守法，行人過馬路也要守法，在國內就很難行得通。”
“你們有沒有留意，國內的交通燈作用也不大，盡管行人遵守交通規則，綠燈亮了才過街，但人山人海，多數人又騎著單車，人車還未全部過完馬路，便換了紅燈，還不亂得一團糟嗎？”張振民說。
素雲媽也接著說：“我看見那些做爸媽的騎著單車，單車後麵還坐著一個小孩，在街上穿梭行走，真叫人看得膽戰心驚！”
“這種不顧安全的做法，真是不可思議！”素雲慨歎道。
“他們不是不顧安全，是沒有別的辦法。”餘榮祖說。
“所以，國內在主要街道應多建地下通道，疏導人流。”張振民說。
“爸，你說得對，”素雲同意道，“長安街就建了多條地下通道，還是解決不了問題，中國人口實在太多了。”
餘榮祖想起了一件事，說：“我最近讀報紙，國內有位老先生看見駕車者不在斑馬線停車讓行人過馬路，憤怒不已，背著一籮筐石頭，站在斑馬線旁，見到駕車者不停車，就用石頭砸他的車。這種用不法行為來警戒違例駕車者，恐怕是隻有在中國才會有的事，可見國內人對法製的觀念很是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