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王爺的演技這麼好。”蕭翀搖頭慨歎。
“東為正西為副,孤連名字都要低他人一頭,如何敢不裝瘋賣傻明哲保身?”梁棲依舊笑的很陰險,當時梁棲出生,皇帝已經駕崩,為梁棲起名的是太皇太後,她特意用了棲這個字,也就是在表明他梁棲和梁棟相比,永遠不能為正。
自幼的壓抑和失落,加上對母親的渴望,梁棲的心逐步扭曲,幼年的孩子本該天真爛漫,他卻忍受痛苦裝瘋賣傻籌謀一切,不知道是深宮成就了他的計謀,還是毀掉了他的人性。
“兩位王爺今日宴請蕭某,蕭某真是榮幸。”蕭翀尷尬的笑笑,今日怕是很難敷衍過去了。
“這藥丸的名堂你看得很對。”梁棲卻沒順著蕭翀的話往下說,他用手中的扇子指著那藥丸:“吃個三四年,便像是慢性病纏身,久醫不治,拖不到十年,一命嗚呼,神不知鬼不覺,而且解藥也十分難以調配。”
“王爺打算對陛下下毒?還真是有耐心,隻不知道陛下病逝,這皇位是否一定歸屬你?”蕭翀冷笑。
“非也。”梁棲笑意更深:“靈壽公主大約是從去年開始顯出肺癆的症狀吧?”
“你!”蕭翀大驚,關心則亂,他被這句話打擊得方寸大亂,怪不得,他和太醫院的太醫都認為梁玥是從她母親樂貴妃那裏繼承了肺癆的病患,各種醫藥始終沒有大效果,肺癆本就纏人,時好時壞也不會引人注意,誰也沒想過會是下毒。
“我有解藥,就可以全心信任蕭相公了是麼?”梁棲笑的更加開心,蕭翀此時才明白,剛才一直在梁棲臉上的那種陰險是為什麼,他今天根本就被算計了。
選入宮中的女子們分派了住所,尚未決定位份,不過從各人的住所也能看出個大概,獨居一宮的都是朝中官員的女兒,來日封賞必定不會虧待,民間所來的女子所居自然就要窄小許多。趙菪住在個小院子裏,院中種滿楓樹,秋日即將臨近,楓葉紅了一半,院中還有一棟三層的樓,趙菪並下人們就住在這樓裏,樓上掛著匾額“爽意齋”。
“姑娘,這裏是先帝生母福嬪住的地方,地方雖然小但是很幽靜,王爺讓我轉告姑娘,萬事皆妥當,請姑娘安心。”宮人很伶俐,在私密時悄悄私語,趙菪聽了,點一點頭:“你是王爺的侍女?”
“奴婢從前伺候太皇太後。”宮人含笑回話。
趙菪點點頭,依靠在窗邊看樓下紅了一半的楓樹。
萬事皆妥當。這人竟然用這樣一句話來形容此時的情景,趙菪回想起殿選時他穿著華麗招搖的樣子,不由得又是一笑。
年紀明明就不大,眼神裏卻始終帶著一股子溫柔和氣的目光,明明隻有上了歲數有了閱曆的人才會有那樣的眼神,年輕人大多是咄咄逼人鋒芒畢露,他竟有這樣的少年老成。
想著想著,忽然回過神來,猛然間後背就出了一層汗,臉上白了白,用力搖了搖頭,一旁的宮人問:“姑娘怎麼了?”
“風吹的頭疼。”趙菪轉身離開窗邊,宮人已經準備好了沐浴,泡進熱水裏去,她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千萬千萬不要再想他,不能再想他了。”
可惜,人就是這麼怪,一個勁qua勸自己不要想,卻想的越來越清晰,多年前在禦園中的那次相遇也漸漸在腦海裏清晰起來,此時方才回想起,當日跑出院子之後,他好似是在背後喊了一句他是福安王來著。
那又如何?家破的時候,如同大廈傾覆,忽然之間就從鍾鳴鼎食的大家小姐變成了被草繩捆著的階下囚,哭聲滿耳朵都是,任誰也沒有主意。流放的流放,殺頭的殺頭,官賣的官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