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移動到黑狼所在的位置,像是燭台、花瓶之類。這樣拙劣的攻擊隻讓黑狼不屑地冷哼一聲,從原本的位置上移開,他料定黑狼的新落腳點肯定是他周圍,便將自己和正在下落的燭台等物品做了置換。“當啷”一聲,黑狼的刀斬在燭台之上,可惜的是所有的物品都被對方避開了。
不過不要緊,這樣的攻擊他還能發起很多次,總有命中的一次。
“憑這點伎倆就想擊敗我?”對他攻擊不勝其煩,黑狼居然主動開口說話了。他們之間的往來攻防已經有好幾次了,卻隻是一次次地相錯而過,他正思索著該怎樣突破這樣的局麵,卻發現黑狼不再大幅度移動,而是拚著受傷也要跟他貼身纏鬥。
“我說過,你太弱了!”嘶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他便感覺到左膝一陣冰冷,劇痛便衝破了理智,讓他發出淒厲的慘叫。
身體失去平衡地栽倒在地,他顫唞著伸出手去碰觸自己的左腿,卻隻碰到了空氣。
“你不想受傷,”對方一腳踩在他的側臉上,終止了他的掙紮,“但戰鬥不可能不受傷。你沒有一顆屬於武者的心,再高明的魔法也拯救不了你。”
長發散亂地鋪在地上,沾滿了斷腿處迸射出的鮮血,他感到體力正在和血液一同從傷口流了出去,知道自己這次敗得徹底,囁嚅著不知該回答什麼。
“幾何學者以為天賦就是一切,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他那麼看好你,將你當成了寶貝,卻沒有看到我的天賦不過是差你一線,卻比你更懂得怎樣去運用。我無數次向他證明這點,他依然視而不見,現在我終於徹底擊敗了你,擊敗了掌握著更高明的法術、開發出了更強大的天賦的你。”黑狼這番話說到最後,竟帶有幾分淒涼。“可惜,他已經看不到了。”
他無言以對。幾何學者想要的不是一個能夠繼承衣缽的傳人,而是一具可以奪舍的軀體,黑狼不曾知曉,還為此憤憤不平了如此之久。對方尚且年幼時便離開黑塔,一個人穿過茫茫雪原,獨自在人世間摸爬滾打,也不知遭遇過什麼,但想來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那塊永遠蒙在雙眼上的黑布或許就代表著某段不為人知的過去。他的兄長是如何活下來呢?他想不透,大約便是這樣一股難平的憤恨,支撐著對方走到了現在。
“記得我上次說過什麼?”見他不答話,黑狼忽又不懷好意地問道。某個尖銳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右膝側麵,讓他心底悚然一驚。
冰冷的刀鋒洞穿了他的右膝,那把刀紮得如此之深,仿佛是黑狼將全部的恨意都注入到了這一擊之中,將他牢牢釘在了地板上,卻也使得這一瞬間,黑狼無法再移動。
一記沉悶的響聲,黑狼倒在了地上,燭台從胸口透體而出,黃銅的表麵仍有鮮血在滴落。
作者有話要說:唔,還有人記得主角之前給妹妹講的睡前故事嗎?大兔子死了,二兔子斷了腿,小兔子找不到了……
69第十二章(6)
後來回想一下,他感覺黑狼是有意死在他手下的。
他檢查對方身體的時候,發現黑狼並沒有失去視力,對方之所以一直蒙著眼睛,一個最可能的解釋,就是對方有意不被視覺所幹擾。因為人類雙眼的成像是三維的,如果在進行空間移動的同時保持著三維的視覺,就很容易□擾到,從而造成傳送失誤。又或許黑狼隻是想通過放棄視力的方式強迫自己修煉空間傳送,所以傳送才能用得如此熟練。
這具年輕的軀體上到處都是暗瘡和傷疤,他的指尖從那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的肌肉上掠過,感受著肌膚的粗糙。千錘百煉,他不知為何想到了這麼一個詞,仿佛他所撫摸的不是自己兄長的軀體,而是一把出鞘的利劍,無數次鍛打後留下的雲紋還能被後人所觸摸。黑狼說的是對的,他並不是一名武者,不懂得怎樣去作戰,而對方是如何掌握戰鬥這門藝術的,全寫在了身體的表麵。
為什麼一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他無法想象多少苦難才能造就這樣一個戰士。他想起黑狼對幾何學者的怨懟,或許對方存在的意義,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確立為了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士,又或許那不過是一時衝動,卻為此支付了太多的代價,以至於若是不變成最強的存在,過去的一切付出都成了浪費。而這樣的一生,便在得償所願時畫上了句點。
他以前聽過這樣一種說法,說人可以變成神,但隻有一瞬間,因為人在與神等高的那一刹那,自身的生命便會燃燒殆盡。他過去不懂為什麼會如此,現在似乎得到了些許明悟。
但他不允許黑狼就這樣死去。
對方睜開雙眼時神色還有些迷茫,因為許久不曾摘下眼罩的緣故,對光線還很不適應,下意識地抬起手遮擋住視線,卻扯動了傷口。疼痛讓黑狼眯起眼睛,嘴唇緊緊抿著,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楚。花了一些時間了解了自己的處境後,對方才有低沉沙啞的嗓音問道,“為什麼救我?”
“你是我哥,我當然救你。”他端起床頭櫃上放著的錫製水壺,倒了杯水,遞到對方的幹裂的唇前。黑狼瞪著他,好一會兒才放下戒心,小口小口地吞著杯中的水。
“哈!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小子肯定不會領情的!”煉金大師艾布拉姆突然撞開門,抱著一堆醫療用具闖了進來。“值得嗎?就為他,犧牲世界上僅存的一隻天使?”大師罵罵咧咧地掀開被子,將掙紮著要躲開的黑狼強行摁倒,替對方更換繃帶。“還不如用在你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