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可以想象,艾布拉姆大師對雕刻這種小道嗤之以鼻,認為這隻不過是煉金師需要掌握的技藝之一,但真正的煉金術不應該滿足於這種膚淺的成就,而應該追求更高的境界。他經常能聽到這師徒二人的吵架聲。
“你是我的學生!再這麼玩物喪誌下去,你這輩子就當個學徒吧,別想成為煉金師了!”
“切!煉金師了不起啊?我看還沒我牛呢!”
“你你你你你……你光會個雕刻,能做出什麼東西來?煉金術是神的技藝,是造物!是將沙土變成黃金的神奇能力!雕刻算個什麼?”
“我的雕刻能將一塊平凡無奇的石頭變成凡人不得不仰望的偉大藝術!看看我的雕像!人們會為這其中蘊含的美而讚歎!並且將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讚歎下去!它是不朽的!是永恒的!煉金術做出來的東西怎麼能和它相比?”
“石頭就算被你雕出花來,它也是石頭!煉金術的最高境界,是創造生命!你能做到嗎?”
“我的工作,就是將生命從石頭的束縛中解放出來!你看看那些石頭,那個立著的,那個躺著的,你難道沒有一種感覺——它們曾經都是活著的生物,一種魔法、惡毒的巫術將他們變成了石頭,現在它們動彈不得,但靈魂仍然活著,在哀泣,在哭號,在祈求有人能解救它們——那正是我的使命!”
“……”
通常來講,這師徒二人的爭吵都會以艾布拉姆大師的敗北收場。這是顯而易見的,他從未見過像學徒這樣充滿激情的人,他甚至覺得,或許對方眼中的世界,和他們的完全不一樣。他們看著石頭便是石頭,雕像便是雕像,而學徒進入了另一種境界,在萬事萬物中都看到了天堂的榮光。
他其實不太理解,為什麼艾布拉姆要執著於將對方培養成一位優秀的煉金師。每次看見大師好像被遺棄的小狗一樣失落地站在院子裏,而學徒揮揮袖子揚長而去,他就有種想勸大師看開點的衝動。但他不清楚二人之間的糾葛,便沒有貿然開口。
這兩個人似乎長期維持著一種相敬如賓的距離。作為當世最負盛名的煉金師,艾布拉姆極為富有,但學徒顯然過得非常拮據,身上的粗布衣服聞上去總是有股糟糕的餿味,黑色的卷發永遠糾纏在一起,似乎生了虱子。在他許諾無限給學徒提供石料之前,對方好像長期靠借錢和詐騙來購買雕刻需要的原料,欠下的那一屁股債大多是煉金大師偷偷還清的,但每次被學徒發現後,換來的都是又一次的爭吵,和離家出走。
或許僅僅是因為大師從來不了解學生的理想,隻是一味地想將對方扭轉到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上,又或許另有隱情。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閑心替大師發愁了,因為學徒找上了他。
“你是傳說中的白銀一族麼?據說白銀之子大多相貌英俊,體態優美,隻有更高貴的黃金一族才能與之媲美。你一定是,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美麗的人,你的五官是如此的協調,窮盡最偉大的藝術家的智慧也無法創造出如此完美的作品,你的身體是這麼的勻稱,即便是殘疾也不能掩蓋它本身的美感,你的肌膚……”
“你有什麼要求,請盡管提出來。”他打斷了對方肉麻兮兮的讚美,說實話,他並不習慣被男性稱讚自己的美貌。
“您願意做我的模特麼?我想到了一個非常棒的點子,但還缺少合適的模特作為人物的原型。”對方收起了戲劇表演似的詠歎調的架勢,用一種近乎狂熱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如果我有這個需求的話,我會告訴你的。”他委婉地拒絕了對方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