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置了酒杯,十指緊攥,道:“這人是個死士——培養死士,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隻怕他身上還有能說話的東西,把他撈上來,哀家與皇上要親自去看!”
珠簾外一眾朝臣忙道:“今日是萬壽節的大喜日子,太後皇上親眼查看刺客屍身,恐怕不吉利。”
太後的聲音並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飛鏢都盯在案上了,不吉利的都已經來過了,哀家還怕什麼?”
朝臣們一聽,知道太後是個剛毅果決之人,下了決心的事便不容再改,當下也不再多言。隻是奉命追查刺客的千牛衛犯愁道:“太後要看那刺客屍身,恐怕也不易,昆明湖煙波浩渺,要打撈個人,不費兩三日工夫怕是不行的!”
太後今日好好的被攪了興,一腔怒火無處去,指著來複命的人道:“哀家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今日哀家一定要看到這個忤逆之徒,你去把昆明湖的水放了,引入宮外的胭脂河,湖幹水涸,哀家也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是個孝順之人,立時附和道:“太後的吩咐,還有去辦?抽幹昆明湖的水,也要找到刺客!”
那人再不敢說一言半語,立時傳令去辦了,這裏宮宴的氣氛如枕戈待旦,大家麵麵相覷,誰也沒胃口再享受這一餐饕餮,卻又不敢走。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終於有禦前侍衛來報:“昆明湖的水已抽幹,請太後皇上去驗看!”
太後與皇帝相視一眼,道:“皇帝,陪哀家去看看吧!”嬪妃中有膽小之人早已顯出怯意,皇帝看在眼裏,道:“人多眼雜了,反而不好,嬪妃們就各自回宮吧!”
太後略有所思地點點頭,回身吩咐曹皇後道:“你安排嬪妃們回宮歇著,記著,不管哪個宮室地宮人,不許靠近昆明湖!”
曹皇後領命去了,郭太後隻帶了皇帝和思淳嘉善,一徑向昆明湖走去。
幹涸的昆明湖再無碧波蕩漾的風姿,恰似失了明的盲目,不見半點神采,嘉善看著那一眼黑乎乎的窟窿,心底沒來由的生起一股懼意。
皇帝伸手一擋太後,道:“母後,還是讓兒子來看吧!”
太後默然立於原地,千牛衛的人方才從那人身上搜到一些東西,這時立即有人置在赤金蓮花盤裏,奉給皇帝,何良道:“皇上當心汙穢,還是讓奴才先來驗看吧!”
何良掏出絹子,仔細地擦了汙泥,原來是隻硬木匣子,陰刻的花紋早已模糊,幸而匣子封得極密實,打開看時,裏麵的物事竟沒有濕。
皇帝一揚手,道:“拿回宣室殿——這人身上還有什麼別的東西嗎?”
千牛衛的人遲疑道:“刺客手裏還抓著一樣東西,不過看情形應當不是他的,此物像是在湖底沉積多年,刺客沉入湖底時,偶然抓住了。”
何良忙奔過去,接在手裏又擦拭許久,漸漸地,那件物事露出燦燦的綠光來,映著正午的日頭,光華閃閃,在場之人皆想,難道是宮人不小心失落的金玉?
突然太後一聲厲喝,道:“快拿過來給哀家看看!”太後這聲音尖銳而淩厲,皇帝不敢違拗,何良忙呈了上去。
太後拿著那件碧瑩瑩的東西,反複瞧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方才的麵上的紅光漸漸變作灰敗,再不見沉著鎮定,一雙手越哆嗦越厲害,她抬起頭,向立在思淳身後的玉清看了一眼,突然癱倒在地,皇帝大驚失色,急切道:“母後,母後你怎麼了?快傳太醫!”
太後指著玉清道:“她……她做的糕點裏有毒,她要毒害哀家!”
眾人駭然,以為太後在壽宴上受了驚嚇,亂了心神,連皇帝都一壁扯著太後衣袖,一壁勸道:“母後可是受了驚嚇,玉清怎麼會害母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