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質上，那些痛苦的、絕望的、恥辱的、不甘的……一直都留在心底，隻是藏得太深，連自己都忘記了還有這麼一回事。可是短暫的遺忘並不代表就不存在。當有一天，結痂的傷疤再次被撕裂的時候，痛楚將是當時的萬倍。
淚水湧出，冰涼地從嘴邊劃過，大蛇丸知道自己的防線開始崩潰。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
大蛇丸抱著自己跪坐在地板上，想要逃離這裏，卻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是這樣，這就是你心裏所想的。別忘了，我就是你，你騙不了我的。”少年顧凡環膝靠牆而坐，眼神跟聲音一樣冰冷。
冷漠、遙遠、嘲諷、不屑……劃傷大蛇丸並不堅強的心髒。
“不……”鬆開手，大蛇丸撐住地麵，全身止不住的顫唞。
好冷……
大蛇丸雙眼無神的望著前方，金色的眸子開始渙散。身體就像沉入寒湖中一樣沉重冰冷，冷澈骨髓，令他窒息。
夠了，他不想再掙紮了，或許那個少年顧凡說的是對的，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
什麼都無所謂了，什麼都不在乎了。身體麻木，心也麻木。所以，不想再做浪費力氣的事，一切都結束吧。
都……結束吧。
大蛇丸閉上雙眼，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鼬……”
不知為何，嘴裏吐出毫無意識的字眼。
【要是累，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靠一下，多久都沒關係。】
【……下次再難過的時候，記得找我，我可以笑給你看】
【這種理智冷靜不在乎你的人，哪裏值得你把生命投擲進去。難道你……愛上他了？】
【我答應你，一定會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的。】
【……我們去找黑毛吧，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你這樣，他知道了會心疼的……你不是也想見他嗎？我們現在就去吧，好不好。】
黑暗中，好像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手指柔軟，關節處略有老繭，那是常年摸刀劍所致。那手上的溫熱仿佛穿過皮膚，直達他的心底。
安心的溫柔，卻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他被抱起，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耳邊似乎有輕輕的歎息，那聲音異常熟悉，仿佛已等候了他千年。
想掙開封鎖自己的重重迷霧清醒過來，在寒冷的湖底掙紮起來。這一刻大蛇丸感覺自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好容易見到可以信賴的人，忍不住就想向對方傾訴、抱怨、發泄自己心裏的煩悶。想要把多年的委屈壓抑沉悶痛苦，統統告訴那個人。
可是毫無辦法，他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隨後，他感覺到一股暖流緩緩地順著對方那雙環抱自己的手流入內髒，再淌向四肢。他宛如浸透在溫泉裏，舒服到每個毛孔都舒展開來，從未掙脫、纏繞全身的那種壓迫感和窒息感，似乎在這股暖流的衝洗下，漸漸得以被衝刷開。
“鼬……”
使勁一睜眼睛，大蛇丸猛地清醒。
意誌恢複後，他發現仍在那個屋子裏。隻是，後背冷汗涔涔。
“想清楚了？”對麵那個少年淡淡的問。
回憶著方才那個溫暖的懷抱，大蛇丸重重的點下頭，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那就離開這裏吧。”
“……”
少年顧凡欣慰地笑笑，微微敞開的襯衫之下，那凝潔勝雪的肌膚上青紫遍布。“忘了我，好好活下去吧。”
大蛇丸還要說什麼，眼前的少年卻漸漸透明，消失不見。∫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