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段(2 / 3)

明緋沒有動,隻道:“先生何必多此一舉。”

李也辰看著她,道:“無論夫人前途命運如何,在下今日既是來診病的大夫,理應盡職盡責。何況人之遭際每每出人所思所料,夫人今日既然還未死,便應好好過了這一日,夫人以為呢?”

明緋定定地看著他,一時不言。然後她終是一笑,慢慢伸出一隻手來,道:“多謝先生。”

李也辰亦是一笑。然而當低頭看到那隻露出布絮之外的手臂時,他已是皺起了眉。

手指上深褐色的血痂一片模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白皙纖細來,一望即知是受夾棍之刑所致,手臂上的條條鞭痕更是清晰可見。且傷痕新舊不一,定是反複受刑才致如此。

李也辰望著那傷勢皺著眉沒說什麼,手指輕輕搭上她手腕,細細診視。片刻後他收回手來,望著明緋略作沉吟,道:“夫人可否掀開被子,讓在下望一望夫人傷勢?”

明緋不以為意,道:“先生自便就是。”

李也辰一點頭,站起身來,彎腰慢慢掀起那一層破爛布絮。被子之下,明緋穿著簡單卻還幹淨的粗布衣裳,看不出身上有什麼異狀。李也辰卻赫然看見她身下稻草和布單之上大片的暗凝血跡。向下看去,隻見她雙腿僵直地平放著,似已許久沒有動過了。

“夫人雙腿可是受了夾棍?”

明緋道:“是。”

李也辰輕輕放下被子,依舊蓋好,道:“夫人背上可有傷?”

明緋亦應了一聲。

李也辰點點頭,忽然問道:“徐大姐似乎對夫人很是照顧?”如他沒猜錯,這裏的被褥與明緋身上的衣物都是她給的。

明緋微微點頭,道:“徐大姐人很好。”

李也辰問完這一句,便不再多問,向她一拱手道:“夫人好生休養,在下告辭了。”

他不說,明緋亦什麼都沒有問,道:“我不能送了,先生慢走。”

李也辰作辭離去,臨出門時,忽然又站住,回身看著她,道:“若能昭雪沉冤,夫人應是不甘蒙冤的,是麼?”

明緋一怔。李也辰道:“夫人且請保重。”說罷轉身而去。

步聲漸漸遠去。牢內靜靜凝坐的女子眉頭微鎖,坐在寂靜的黑暗中閉目凝思:他……究竟是誰?

李也辰一路循著原路出來,找到徐大姐。她此時態度雖仍是冷淡,但因掛心明緋,見他出來了便問道:“她怎麼樣?你看出什麼名堂來沒有?”

李也辰道:“那位夫人傷勢過重,已傷及內裏,若不能及時調治,怕是不好。”

徐大姐怒道:“自然是不好!被你們折磨成這個樣子,還能有好?”

李也辰不以為忤,道:“大姐,在下方才雖探了脈息,但男女有別,不好檢看外傷,因此還要問問大姐,才好調治。”

“治?”徐大姐白了他一眼,“大老爺怎麼想起給死刑犯人治傷了?你們還想玩什麼花樣?”雖是如此說,她仍是說道:“你們打出來的傷,反倒問我!前前後後過了十幾次堂,什麼夾棍夾板、鞭子板子哪一次也沒少!那些個折磨人的花樣我說個幾天也說不完!脫了衣服看看,她全身還有一塊好地方麼?哼!”

她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推著李也辰就把他推出了大門,嘴裏道:“你們這些個沒人性的東西,會善心那才是有鬼!你趕緊給我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又打的什麼主意,滾!”

“砰!”地一聲,鐵門關上。李也辰站在門外,已是臉色微變。如此嚴刑逼供,草菅人命,判案之人未免太過歹毒囂張!然而此事仍有蹊蹺:若審案之人打定主意要屈打成招、畫供結案,又何必拖得這麼久?過堂十數次,案子查了半年有餘,隻為斷個殺人之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