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目驚心。
“啟稟皇上。”片刻後一白須灰袍的老禦醫,才麵色凝重的俯身跪拜,聲音蒼桑恭敬道:“林妃娘娘救駕胸口中箭,雖剛巧避開心髒,卻傷了經脈,又因失血過多,暫時不能蘇醒。隻是……”
“隻是什麼?”月正淵緊張的踏前一步,龍目緊緊鎖住那蒼老的身子,指尖攥緊,心裏不由抽緊。琳兒,莫不是……
“隻是娘娘本已抑鬱多日,今又身受重傷,若不早日醒來,恐怕會有危險。而娘娘自己好似在沉睡般,不願醒來。”老禦醫跪在地上,感覺到那逼人的寒氣,汗珠滴滴滑落。
“不願醒來?”月正淵緩緩的重複這幾個字,龍目幽深,寒光閃閃,抬眸見太醫均跪在地上。未再看他們一眼,月正淵抬步走至那床帷側,隔著那層白紗,隱約可見那曾妖嬈嫵媚的麗人,此時靜靜的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緩緩坐於床沿,探入帷幔,將那冰涼的纖手握在手中。
龍目鎖住那蒼白的容顏,眼底一片灰暗,終深歎口氣,聲音亦蒼老了幾分:“都退下吧。”
“喳。”眾人叩拜隨著宮女陸續出去。待屋內再無一人,月正淵緩緩掀起帷幔,蒼老的手撫上女子蒼白如紙的麵頰,眼底一抹深痛劃過。
握緊手中的芊指,月正淵龍目滿是心疼,琳兒總是喜歡笑的,何曾這般了無生氣過。這般安靜的躺著,一點都不像她。為何一日未見,琳兒好似瘦了不少,那抹心疼聚在眼底,不由柔聲道:“琳兒,我知曉你心中之苦,為了我你亦是付出太多。這般委屈你,你一句怨言都不曾有過。琳兒,我何德何能,讓你這般相待。今日你以身擋箭,衝在我的麵前,當你躺在血泊之中,我才知曉那份心痛是為何而來。琳兒……那是為了你,為你而心疼。平日裏口齒伶俐,從不饒人,你今日怎會這般犯傻,做這等傻事。替我擋箭,你可知那一箭若是再偏一點,你便會……”說此月正淵蒼老的手指忽而收緊,麵容脆弱一閃而逝,抬眸細細打量著那蒼白如紙的容顏,柔聲道:“琳兒,是不是又在夢中罵朕呢?又舍不得醒來了嗎?琳兒,若你醒來,朕便允你好好的罵朕一日,朕絕不怪罪你。好不好?琳兒,朕乃天子,允你這般胡鬧,你若是不領情,朕豈不是要顏麵掃地了。琳兒,你若早日醒來,我便帶你出宮,看看銀月的大好河山,可好?”
昏黃的燭光幽閃著,帷幔之中明黃的身影,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纖手,點點敘述著外麵的明媚世界,眼眸喜色,不時揚上眉梢。
明晃的燭光講那微弓的身影打在帷幔之上,在幽靜的房間裏婉聲軟語,那素顏的女子,似睡著了般,一室溫馨。
八月的夜風徐徐清冷,而茂密的樹林並無蕭條跡象,反而一片蔥鬱。一連五日日夜兼程,不停趕路。眾人早已精疲力盡,拉車的三匹馬也活活累死了一匹。
一聲聲劇烈的咳嗽至車中傳來,聲音沙啞好似已咳有多日。
“爹爹……你倒是吃點東西啊,這般咳下去,還不吃東西,你的身子怎麼受的了?”輕緩的聲音滿是擔憂,隱隱透出的疲憊,顯然也是累極。
“清兒……皣……咳咳咳……”老者聲音嘶啞,似極其難受,剛欲說話,又是一陣巨咳。
輕微的拍打聲,有序的傳出。繼而便是碟碗相碰,又有清水聲音。
“爹,先喝口水吧。”一道清冷低沉聲音傳來,隱約夾雜著幾聲輕咳。
“爹爹你若真是擔心皣兒,就好好的吃飯吃藥,這般硬扛著,皣兒知曉了定要心疼的幾日幾夜不睡覺了。”一人聲音青嫩,卻掩不了語中的擔憂。
“咳咳……軒兒……咳咳還有多久……咳咳咳……到……臨日……咳咳……”斷斷續續的聲音伴著聲聲壓抑的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