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1.白天外景交通站
鏡頭沿著一排腳向前推進。那些腳曆經無數磨難,髒兮兮的,滿是泥漿,不光褲腳被撕扯爛,鞋或靴子也都破爛不堪,用繩子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綁紮著。
鏡頭順著那些腳往上移。破爛不堪的衣裳,髒兮兮的人,我們是熟悉了他們,不熟悉的,以為是叢林裏鑽出來的怪物。
是兄弟班的人。他們站在一座木橋上,好奇地看著對麵的那個人。
鏡頭也看對麵的那個人。那是一個衣著整潔到近似於禮儀化,身材弱小眉清目秀的兵——朗則交通站守備班班長李貌。李貌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對麵的那一群叢林怪物,神情木然,不吃驚也不熱情。
郝大地咳嗽一聲,從兄弟班的隊伍中走出來,向李貌走過去,在他麵前站住。
郝大地:我是博古拉哨所的郝大地,你就是李貌?
李貌把目光慢慢從隊伍中挪開,挪到郝大地臉上,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向交通站走去。
郝大地聳了聳肩膀,回頭招呼兄弟班的人。
郝大地:走吧,這回是真的下山了,不用我號房子了。
兄弟班本該歡呼雀躍,卻沒有,不知道是被李貌的神情給唬住了,還是被李貌整潔到令人羞愧的衣著給唬住了,都不說話,默默地跟了上去。
肖沐天沒動,由鏡頭陪同著,繼續觀察交通站。
交通站設在隱蔽的山溝裏,三麵環山,一邊向澗,澗外是一條石土築成的山路,山上長滿了茂密的植物,完全看不見陽光。石頭蓋出的宿舍和倉庫,石頭鋪出的一塊不大的操場。這樣的交通站像是埋在一個半敞的山洞裏。
肖沐天抬頭看天空。
頭上是一片巴掌大的天空,天空的其他地方全被大山和植物遮擋住。
肖沐天聽見九毛九在他身邊低聲地叫了一下。他順著九毛九的視線看去。
離他們不遠,一匹雪白的戰馬靜靜地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他們。
2.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和馬加通電話。郝大地湊在話筒邊偷聽。
馬加(OS):……暴風雪一停,分區會派人上山把朗措找回來。他犧牲的情況你做一個詳細交代。讓所有人都留個情況說明。是不是責任事故,由調查組作出判定。你們等在交通站,趁這個時間休整一下,好好睡一覺。接你們的車晚上就能到,政治部王幹事帶車,明天一早你們就出發到分區……
郝大地哼了一聲,朝窗外看。
窗外,李貌和朱天明各挑著兩桶水從操場上過,那匹雪白的馬跟在他倆身後。
郝大地朝值班室外走去。
馬加(OS):……你在分區不停留,直接去拉薩,到總醫院看你父親。
肖沐天:我父親情況怎麼樣?首長知道他的情況嗎?如果沒有大問題,我先在分區接受調查,調查結束再去總醫院。
馬加(OS):你父親的體檢結果已經出來了,情況不太好,應該說很不好。
肖沐天:他怎麼啦?
馬加(OS):一會兒你往總醫院掛個電話,具體情況你自己問一下吧。調查的事兒往後放,你先去總醫院,這是命令……
3.白天外景操場
曹仁等在宿舍外,不斷朝女宿舍方向探腦袋。
郝大地從值班室裏出來。
郝大地:老曹。
曹仁:大地,和分區通上話了嗎?
郝大地:正通著呢。你往那兒看幹什麼,那是蒙兒和娜葉的宿舍,你和班長住頂頭那間屋。
曹仁:我知道。我等娜葉。
郝大地:還談哪?她不是不想和你談嗎?
曹仁:得談,不談解決不了問題。
郝大地:哪有你這樣死纏爛打的。
曹仁:搞我們這行的就得有這個勁兒。
郝大地:還是先歇下吧,幾天沒洗澡,身上都臭了,女人講幹淨,你得容人家換個衣裳呀啥的。今天不走了,有時間。
曹仁:走不走都得談,洗不洗都得談,這事兒不談好我歇不下。
郝大地還要說什麼,古蒙兒和娜葉從女宿舍裏出來。
古蒙兒:大地,有熱水嗎?
郝大地:李貌已經在燒水了,水熱了你和娜葉先洗。
曹仁看見娜葉,連忙跑過去。
曹仁:娜葉……
娜葉看見曹仁,要關門,古蒙兒站在門口,娜葉把古蒙兒推出來,人縮回去,把門關上,把曹仁關在門外。
曹仁:娜葉,娜葉,你聽我說……
古蒙兒和郝大地相視一眼,偷偷地樂。
郝大地:好地方啊,沒風沒雪的,像假的似的。
古蒙兒:我們真從山上下來了?跟做夢似的。
很安靜的交通站,要不是曹仁叫門的聲音,就跟畫片上的風景一樣。
4.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朝窗外看。他看見郝大地朝夥房方向走去。
肖沐天:有一件事,我帶著朗則營七連副指導員董岐山的妻子娜葉,她是進來給董岐山掃墓的。
馬加(OS):這個事兒我知道。
肖沐天:董岐山兩年前報了事故死亡,可據我們了解,他沒有犧牲,還活著。
馬加(OS):誰?誰犧牲了又沒犧牲?
肖沐天:董岐山,朗則營七連的副指導員。兩年前出公差時車摔下懸崖了,犧牲的不是他,是一名駕駛員和一個搭車的老鄉。
馬加(OS):那報個什麼烈士?人沒死你瞎報,亂彈琴!你帶的那個家屬就是他老婆?
肖沐天:對,叫娜葉。董岐山出事兒後有一段時間失憶,人也沒歸隊,上麵以為他犧牲了,報了烈士,後來找到了他,他不讓再給報回來,他有他的理由。我們陪娜葉掃過墓以後才知道董岐山還活著。這件事情我已經告訴娜葉了,和七連聯係過,董岐山下山參加救援行動了。
馬加(OS):可能是參加科考隊的救援行動。有一支國際聯合科考隊在我們這兒失蹤了,丟了十幾個人,一半兒是國外的科學家,已經找了好幾天,人現在還沒找到。這事兒我知道了,一會兒我給秦主任打電話,問問董岐山的事兒。人你帶到分區來,別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亂彈琴!不是說你,說政治部,不是烈士瞎報個什麼?掛電話吧,我得去前麵了,我這兒出現了凍傷減員情況,雪越下越大,風暴行動快結束了……
5.白天內景宿舍
多戛和楊揚像久違了似的貪婪地看雪白的床單。吳歡懶洋洋地坐在一邊。
楊揚長長地歎息。
楊揚:八輩子沒見過這麼白的床單了!
多戛:還有電爐子!你看見沒有?晚上睡覺肯定不冷,太豪華了!
楊揚:的確豪華,豪華得不像話!
朱天明進來了。
朱天明:李貌正在燒水,班副通知,先讓嫂子和蒙兒姐姐洗,然後是曹醫生,然後是我們。衣服換下來別洗,分區的車晚上到,明天一早就走。
多戛:連裏要知道我這麼享受,非批評我不可。
楊揚:分區明天有車去拉薩嗎?要沒車我們就趕不上考試了。
朱天明:班長正和分區通電話,你放心,他會安排我們的事情。
多戛:吳歡,我們明天就分手了。
楊揚:戰友一場,我們會想念你。
朱天明:等考上軍校,我們一起請吳歡喝青稞酒。
吳歡:哼,別得意,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6.白天外景浴室
浴室建在夥房後麵,是一個用木頭蓋的簡易棚子,棚頂上用白鐵筒架了一個蓄水池。燒水的大鍋安在一旁。
李貌往鍋裏添水,再把木柴填進灶底。就是幹活,李貌也衣著整潔,做起事來有板有眼,讓人覺得他不像一個邊防上的兵,而像一個大飯店的大堂副理。
郝大地圍著李貌轉,不斷地看李貌。
郝大地:澡堂是你蓋的?
李貌:嗯。
郝大地:挺不錯的嘛。守備站就你一個人?
李貌:嗯。
郝大地:年初我打這兒過,沒住下,印象裏好像是三個人。那兩個呢?
李貌:走了。
郝大地:怎麼走的?轉業了?人還沒補上來?
李貌:病了。
郝大地:兩個都病了?
李貌:一個。
郝大地:那一個呢?
李貌:探親。
郝大地:那你得多寂寞呀,一個人待在山溝裏,風都進不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像是應和郝大地的話,雪白馬在不遠處輕輕地嘶鳴了一聲。
郝大地回頭看雪白馬。
雪白馬也在看郝大地。
李貌擦著郝大地的身子朝雪白馬走過去。
雪白馬搖了搖尾巴,迎接李貌。
李貌過去抱住雪白馬脖子,給它搔癢,湊在它耳邊小聲說了兩句什麼。
雪白馬晃了晃腦袋,輕輕嘶鳴了一聲。
李貌又貼在雪白馬耳邊說了一句。
雪白馬打了個響嚏。
郝大地看得呆住了。
郝大地:這是你的馬?你倆說什麼悄悄話?
李貌:……
郝大地:挺漂亮的。公的母的?它和你作伴,你也有個人說話。我沒說它是人,可你倆好像挺親熱——你倆剛才是在說話吧?
李貌:……
郝大地:一會兒我幫你下廚。我飯做得不錯,能拿出幾個菜。別搞太複雜,開兩個罐頭就行。米飯得多做點兒,都餓了。
李貌:……
郝大地:你好像不喜歡和人說話?
李貌:……
郝大地: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我能理解。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事兒你告訴我,我們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不影響你。
李貌:熱了。
郝大地:什麼?
李貌抬眼看郝大地,用手指了指鍋。
郝大地恍然大悟。
郝大地:哦,你說水熱了。行,我去通知他們,讓他們來洗。你看我說得對吧,我還是能幫你做點兒事的。
郝大地走開,走幾步停下來,回頭看李貌。
李貌已經不看郝大地了,把鍋裏的熱水往桶裏舀,拎去往蓄水桶裏倒。
郝大地再看雪白馬,然後走掉了。
7.白天外景操場
古蒙兒把換下來的登山靴往窗台下晾。郝大地過來了。
郝大地:水熱了,你和娜葉先去洗。夥房後麵,挺正規的浴室。
古蒙兒:他還在打電話。
郝大地朝值班室方向看了一眼。
郝大地:他又不能跟你們一起洗,他打他的。
古蒙兒壞笑,看著郝大地不說話。
郝大地:還真一起洗?不至於吧?
古蒙兒:我要一起洗了又怎麼樣?
郝大地:除了羨慕就是納悶兒,怎麼好事兒都讓他給碰上了——老曹呢?
古蒙兒朝女宿舍指了指。
郝大地:真讓他摸進去了?還是他硬闖進去的?
古蒙兒:我幫的他。
郝大地:你給娜葉下蒙汗藥了?
古蒙兒:娜葉姐不想提她丈夫的事兒,曹醫生給我說了他的想法,我覺得曹醫生的想法有道理,應該支持他。娜葉和老董感情上沒問題,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不解決?我去給娜葉姐說了,娜葉姐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讓曹醫生進去了。
郝大地:蒙兒,我是身上太髒,要不我非擁抱你一下,狠狠地擁抱。你說這岡多則拉它再怎麼是神山,也不能神成這樣吧?讓你過一下,愣是把你過成了人間天使。你來西藏來對了。
古蒙兒:你什麼意思?罵我對吧?
郝大地:怎麼是罵呢?我說你在進步。你在進步你承認吧?多大的跨越呀,兩個完全不同的境界,眼睜睜看著你就完成了,太了不起了。
古蒙兒:你要再使壞,我可就不幫你了。
郝大地:幫什麼?
古蒙兒:“世上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郝大地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收斂起玩笑。
郝大地:沒打算再讓你幫。我不打電話了。
古蒙兒: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利用,你傻呀?
郝大地:不是我傻,是他下手太毒。沐雲是個聽話的妹妹,早被他收拾得沒主張了,一接我的電話她就哭,打到天上去也是這個結果。我不能總在電話裏聽她哭吧?她哭我難受,她更難受。
古蒙兒:你打算放棄?
郝大地:不是放棄。都說了,我不想讓沐雲兩頭為難。她已經夠難了。
古蒙兒:大地,你聽著,一生一世的愛我不信,那是騙人的,信了過不了一生,也過不了一世,反倒為沒有的一生一世苦惱。可我信世上有真愛。
郝大地看古蒙兒。
古蒙兒:大地,你和沐雲,你倆誰缺了誰都得哭一輩子,這就是真愛,有真愛不去追求,不是傻,是混賬。你要放棄你就是混賬。就算你想做這個混賬我也不依你,我不允許你做這樣的混賬。明白了?
郝大地:太明白了!就衝你罵我混賬,我還偏不做這個混賬!
古蒙兒:這就對了。一會兒找個機會,我把他纏住,你去給沐雲打電話。我告訴你,別怕女人哭,也別怕女人不說話。她哭你讓她哭,她不是哭你,是哭她自己,哭完她自己,她那兒剩下的全是你。她不說話不等於不想和你說話,她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得你教她。
郝大地:怎麼教?我對她說,沐雲,說吧,說你愛我,我想聽你說這個,你說你愛我,你要不說我不放電話。這麼教?
古蒙兒:你還真有點兒混賬。讓你教她不是讓你教這個。
郝大地:那教什麼?
古蒙兒:愛一個人不一定非得說出來。她不說,你別逼她,你自己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會聽著,一個字也不會漏,全記在心裏,以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會拿出來一點一點地回憶,在回憶裏和你說話。
郝大地瞪大了眼睛,過去把古蒙兒晾好的靴子拿起來往窗台上放。
郝大地:謔,一套一套的!你不會騙我吧,說給鳥兒拍照片,其實你是教人談戀愛的,你是戀愛大師。
古蒙兒瞪圓了美麗的眼睛,一副要吃了郝大地的架勢。
古蒙兒:郝大地!
郝大地舉手投降。
郝大地:好好好,算我沒說,算我沒說。
肖沐天從值班室裏出來。兩個人立刻住嘴,不說了。
肖沐天疑惑地看著兩人。
肖沐天:你們在說什麼?
古蒙兒:說愛情的事兒。
肖沐天:愛情?
郝大地:蒙兒你別胡說,一說就把我賣了——是這樣的,我剛才和李貌聊了一會兒,這個兵有問題。
肖沐天:什麼問題?
郝大地:蒙兒你快去叫娜葉,你倆快洗,後麵等著哪。
古蒙兒答應著離去。
幾個兵出來了,夾道讓古蒙兒過去。
古蒙兒(OS):娜葉姐,洗澡了!
郝大地:腦子。李貌腦子有問題。問三句回答一個字,眼神兒也不對,看人像看木頭。著裝也怪,見過兵,沒見過這麼幹淨的兵。他那匹馬也有問題,兩人形影不離,還說悄悄話,挺神道的。
肖沐天:我一會兒去看看。
郝大地: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肖沐天:朱天明。
朱天明:到。
肖沐天:剛才我和分區通了話,說考試的時間順延了,可能延一周,明天到分區你們就知道了。分區會派車送你們去拉薩。
朱天明:謝謝班長!
幾個兵歡喜:嘿,我們趕上了!
古蒙兒和娜葉抱著換洗衣裳出來,曹仁跟在後麵。
幾個兵夾道讓古蒙兒和娜葉過去,然後都在台階上坐下,坐成一排。
曹仁:娜葉,一會兒洗完咱們接著說。
娜葉:唉。
肖沐天:我去看看李貌。
古蒙兒回頭向郝大地示意,要他趁機進值班室打電話。
郝大地溜進值班室。
8.白天內景值班室
天不怕地不怕的郝大地怕上了電話,話筒拿起來了又放下,盯著電話緊張地自言自語。
郝大地:聽見蒙兒怎麼說了嗎?我倆誰缺了誰都得哭一輩子,這就是真愛,有真愛不追求不是傻,是混賬。我郝大地決不做這個混賬,蒙兒她不依我,我也不依自己。
郝大地擺好架勢,閉眼,再睜眼,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拿起電話一下一下撥號碼。
郝大地:我不怕你哭,也不怕你不說話。我知道你不是哭我,是哭你自己,哭完了你那兒剩下的就全是我了。
郝大地停下來,手指僵在那兒,衝著號碼盤發愣。
郝大地:你不說話是不是?你不說話沒關係,你不說話不等於不想和我說話,你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不說我不逼你,我自己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在那頭聽著,一個字也不會漏,全記在心裏,你會和我說的……
郝大地鼓足勇氣撥出最後一個號碼,把聽筒貼在耳邊。
9.白天外景浴室
肖沐天幫助李貌燒熱水。他沒和李貌說話,隻在一旁默默地做著事,好像他和李貌是兩個交通站的兵,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無須說什麼,隻管做事就是了。
浴室裏傳出水花亂濺的聲音和古蒙兒、娜葉快樂的叫喊聲。
肖沐天微笑著看了浴室一眼,把一桶熱水倒進蓄水桶裏。
古蒙兒(OS):你別走開,我們還要熱水……
娜葉(OS):看把你瘋的,我們快洗,他們等著哪……
古蒙兒(OS):等就等,讓他們饞死。喂,多給我們加水,我們要洗個夠……
肖沐天把桶裏的水倒進鍋裏,挑著桶走開了。
李貌抬頭看離去的肖沐天。
10.白天外景值班室
鏡頭隔著窗戶往裏看。郝大地在打電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隻是神色嚴峻,不停地對著電話那頭說著,語速很快,還帶比劃的,好像有點兒生氣。
11.白天外景浴室
肖沐天挑水回來,水桶放下,往灶底加了兩塊劈柴。
肖沐天注意到那匹雪白馬。他朝雪白馬走去。
李貌看肖沐天,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
肖沐天在離雪白馬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了。
雪白馬看著肖沐天。
肖沐天把手指放在嘴邊,打了個響亮的口哨。
雪白馬興奮了,踏動四蹄。
李貌眸子裏掠過一道亮光。他低下頭,繼續幹自己的事。
肖沐天回到鍋邊,看水熱了,往桶裏舀水。
古蒙兒(OS):你還在嗎?我們要出來啦……
肖沐天:好好洗吧,水足夠。
娜葉(OS):先讓他們洗,晚上我們再洗……
肖沐天:行,要洗的時候說一聲,我給你們燒水。
古蒙兒(OS):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李貌抬頭看了肖沐天一眼。
肖沐天感覺到了,抬頭看李貌。
李貌把視線轉開。
12.白天外景操場
郝大地從值班室裏匆匆出來,和抱著換洗衣裳出門的曹仁撞了個頭。
曹仁:大地?
郝大地:她們洗完了?
曹仁:該完了吧。我去等著吧。
郝大地:不至於吧,還把人家娜葉堵在澡堂子裏說你的專業?
曹仁:她要願聽我就說,我澡不洗了也說。
郝大地:你不洗人家還要洗呢,你這算什麼。
曹仁:大地,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必須說透,說透了才是道理。你說,是道理重要還是洗澡重要……
郝大地:行行行,你說去,你往重要上說,我陪你,我有事兒和你們說。
13.白天外景浴室
古蒙兒和娜葉從浴室裏出來,兩個人濕發披肩,出水芙蓉的樣兒,惹眼得很。
古蒙兒:太解氣了!
娜葉:都忘了熱水是什麼樣兒,真舍不得出來。
肖沐天:李貌,你來一下。
李貌看肖沐天。
肖沐天一副隨意的樣子,還在和古蒙兒和娜葉說著話。
肖沐天:一會兒你們叫一下老曹,讓他來洗。
李貌走到肖沐天麵前。
李貌:首長。
肖沐天:李貌,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朗則七連董副指導員的愛人,進藏探親來的,她叫娜葉,是藝術學校的老師。他叫李貌,交通站守備班班長。
娜葉:你好。
李貌:老師好。
肖沐天:這位是古蒙兒,攝影師,進藏采風來的。
古蒙兒:李貌你好。
李貌:你好。
娜葉:李貌,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郝大地和曹仁匆匆過來了。
郝大地:別講禮節了,大禮節在那邊等著哪。
娜葉:誰等著?
郝大地衝娜葉神秘地笑了笑,還沒說話,古蒙兒就把他往一邊拉。
娜葉不解地看走開的郝大地。
肖沐天向李貌介紹曹仁。
肖沐天:李貌,他是軍區總醫院的曹大夫。他叫李貌,交通站守備班班長。
李貌:首長。
曹仁:你好。一下來這麼多人,累壞了吧?
古蒙兒把郝大地拉到一邊,小聲問。
古蒙兒:電話打完了?
郝大地:等等。
郝大地一本正經地看古蒙兒,還湊近了看。
古蒙兒:看什麼。問你話哪,電話打沒打?
郝大地:打了——還別說,真是紅臉蛋兒,好看。
娜葉(OS):李貌挺文靜的……
曹仁(OS):你們這兒挺安靜的……
古蒙兒:走開——沐雲說什麼?她又哭了?
郝大地:沒哭。
古蒙兒:你看,我怎麼說的?錯過了你才哭一輩子。我不要你謝我,你答應我好好愛她,別傷害她。
郝大地:答應什麼,我就沒給她打。
古蒙兒:你不是打了嗎?
曹仁(OS):……就是有點兒潮……你有沒有風濕病……平時腿腳疼不疼……
郝大地:打是打了,沒給她打。電話都撥了,又掛斷了,轉了一圈又拿起來,又猶豫了。
古蒙兒氣得用塑料盆敲郝大地的腦袋。
郝大地把腦袋抱住。
郝大地:哎,哎你幹嗎?
曹仁(OS):……一會兒忙完我給你檢查一下……
古蒙兒:我要再理你我是豬!
郝大地:幹嗎你這是,好好兒的幹嗎做豬?好了好了別生氣,我不是故意不打,是有事兒沒打。一會兒逮住機會我再打。你們快回去,有人等著你們。
古蒙兒:誰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