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地：去了就知道了。
郝大地匆匆回到肖沐天身邊。
古蒙兒和娜葉端著臉盆走了。
郝大地看一眼走遠的娜葉，告訴肖沐天和曹仁。
郝大地：我找到老董了。
肖沐天和曹仁一愣。
郝大地：沒錯，我是偷著打電話去了。你看我也沒用，我要想給誰打電話你沒辦法攔，沒人攔得住。
肖沐天：他在哪兒？
郝大地：他帶著一個排協助邊防公安尋找一支失蹤的科考隊，人沒找著，剛從貢布回來，本來是回連裏，走到邦吉拉，上麵讓停下，在邦吉拉待命，可能隨時要他們再回貢布去。
曹仁：邦吉拉？離這兒不是很近嗎？
郝大地：七十多裏路，在我們去分區的路上，離公路不遠，七八裏地吧。所以我才告訴你們。
曹仁：你怎麼找到他的？真有你的！
郝大地：你想找誰我給你找去，難不住我。我先給七連去了電話，問清楚老董去了貢布，再給分區去電話，我說我是七連的，讓分區給轉朗則七連董岐山，連裏有急事兒，人就給找到了。
曹仁：你神不神？
郝大地：別說我，說正事兒，要不我白神了。我有一個想法，我們把娜葉送到邦吉拉去。
曹仁：好主意！這樣娜葉就見上老董了。我也想見見老董，和他談談。
郝大地：娜葉見名正言順，你倆一對情敵，談什麼？談精子的存活問題？
曹仁：對，就談精子問題。先打消他的顧慮，再給他上上課，他的顧慮打消了，道理明白了，娜葉的工作才好做。
郝大地：老曹，你說你佩服老董，老董我不佩服，讓娜葉受這麼大的罪，有什麼佩服的？我佩服你。我覺得吧，你才是一真漢子。
曹仁：我的確是為老董考慮，這麼好一個女人，不能就這麼分開了。但我更是為娜葉考慮。我喜歡過娜葉，現在還喜歡，以後繼續喜歡，生命不息，喜歡不止，我就是想幫助她。
郝大地：要這樣，我就不佩服了。我不得不說，老曹，你牛大了，讓我雙倍地佩服！說正事兒。咱們把娜葉送到老董那兒去，你倆覺得怎麼樣？
曹仁：我讚成。沐天，你覺得怎麼樣，我們去邦吉拉？
肖沐天：事兒是好事兒，可分區有命令，要我們直接去分區，娜葉思想不通，也不能硬來。
郝大地：又不繞路，在公路邊停一下，上山就是邦吉拉。思想有時候吧，一點兒意義也沒有，關鍵是行動。把娜葉送到老董那兒，兩人一見麵，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再讓老曹和老董見一麵，關鍵問題給他端出來，我們就走。
曹仁：沐天，大地說得有道理。
肖沐天：行，我請示一下吧。分區首長不知道老董在邦吉拉，知道了應該會同意。
郝大地：這就對了，這樣事情就圓滿了。老曹，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洗，洗完去和娜葉談高原的種種疾病，爭取先把娜葉的思想工作做通，明天見了老董，再談精子的存活問題。我相信你，就你這水平，非把老董談趴下不可。
14．白天外景操場
郝大地三人衝到操場邊。
幾個年輕士兵組成一個儀仗隊，遠遠地迎住娜葉和古蒙兒，搶過娜葉和古蒙兒手裏的洗臉盆，挺胸昂首，邁著正步，護送著她倆往宿舍方向走。
古蒙兒和娜葉快樂地笑著，笑得直不起腰。
兵們：……你是草原一朵花，願把芳香送萬家，白雲和你在一起嘞，沿著小路上哨卡；輕風和你同歡唱嘞，甜蜜的歌聲伴彩霞。啊，卡提帕，啊，卡提帕，你有一手好槍法，朋友人人誇，豺狼都害怕……
肖沐天微笑著看那些兵，看著看著，下意識地回頭。
李貌遠遠地站在夥房門口，看見肖沐天回頭看他，回到夥房裏。
郝大地由衷地誇獎道。
郝大地：歌兒選得不錯，對吧。
曹仁：是朋友人人誇還是豺狼都害怕？
郝大地：朋友和豺狼一般，是好槍法。有一手好槍法，幹什麼都管用。
曹仁：有道理。
15．白天外景浴室
曹仁已經洗完了，換了幹淨衣裳，恢複了精神頭兒，蹲在那兒刷牙。
楊揚在浴室裏洗，朱天明、吳歡和多戛等不及，在郝大地的帶領下，穿著褲衩兒在浴室外麵洗澡，你用水潑我，我用水潑你，拿天地做了大澡堂子。
郝大地：小的們，好好洗，洗出革命本色來，一會兒我帶你們換桑拿浴，我們下山澗摸魚去！
兵們歡呼雀躍。
吳歡：首長，您替我們看好了，別讓嫂子她們過來。
曹仁：放心吧，我替你們看著。
李貌站在夥房後門，默默地看著幾個打水仗的年輕兵。
肖沐天仍然幫著挑水燒火，他看了李貌一眼。
朱天明：李貌，你們這兒太好了，水用不完，我們連要在你們這兒就好了。
多戛：李貌，飯做好了吧？給我們吃什麼？
肖沐天：李貌給我們壓了麵條，還給我們做了醃山菜。
吳歡：李貌，你那匹馬叫什麼名字？
多戛：它能不能爬山？它是千裏馬吧？
吳歡：李貌，你聽見我和你說話了嗎？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
不管幾個兵說什麼，李貌都不說話。他在夥房後門站了一會兒，默默地回到夥房裏。
郝大地：吳歡，你看你，怎麼說話呢？李貌不高興了。
吳歡：我怎麼覺得，李貌看我們的眼神兒不對。他好像拿我們當敵人。老兵，你說，李貌是不是不在哨所，老想去哨所，想瘋了，來個人就當成敵人？
郝大地：他要拿你當敵人，他給你燒熱水？給你壓麵條？
吳歡：敵人也講優待戰俘。他拿我們當戰俘。要不他為什麼像個啞巴？
肖沐天：李貌隻是不愛說話。他那匹馬叫陽光。
白馬在那邊輕輕嘶鳴一聲，像是應和。
吳歡：班長，你怎麼知道馬的名字？是李貌告訴你的？
肖沐天：我猜的。
多戛：班長，你怎麼能猜到？
肖沐天：交通站在山溝裏，成年累月見不到陽光，李貌的馬渾身雪白，我猜，李貌會叫它陽光。
吳歡：有道理。
多戛：不是有道理，班長就是道理。
肖沐天回頭看了一眼。
李貌的腦袋消失在夥房的門後。
肖沐天：一會兒洗完澡，吃過飯，大家睡一個鍾頭，休整一下。
多戛：該我啦，你這個浪費犯……
吳歡：我再衝一盆……
朱天明：吳歡，你讓多戛衝，你都衝幾盆了……
水花濺得四處都是。
16．白天內景夥房
壓麵條，兩碟簡單的醃山菜，開了兩個罐頭。
兄弟班在吃飯。大家吃得狼吞虎咽，沒有人說話，隻聽見一片唏哩呼嚕聲。
李貌無聲地替眾人撈麵條，一碗接一碗。撈一碗就有人在那兒等著，空不下來。李貌不緊不慢，還能騰出手去找來一頭大蒜放在桌上。
娜葉吃得慢條斯理，看起來胃口不好。
曹仁向娜葉看了好幾次，想說什麼沒說，不易覺察地將醃山菜悄悄往娜葉麵前推了推。
娜葉覺察出來了，抬眼看曹仁。
郝大地也覺察出來了，故意吃出驚天動地的效果。
肖沐天一直注意著李貌。
古蒙兒：李貌，你的麵煮得太好吃了，謝謝你。
娜葉：食堂收拾得真幹淨，就像回到家裏一樣。
曹仁：李貌主要是講科學，一看就知道李貌講科學。
李貌默默地走開了。
郝大地哧哧笑。
郝大地：沒錯，山菜醃得那叫鹹淡合適，麵條壓得那叫軟硬兼備，不是科學是什麼？
曹仁點點頭，不點了，明白郝大地不是支持者，又沒法說破他。
娜葉埋下頭去吃飯。
17．白天內景男宿舍A
曹仁睡得很沉。
肖沐天的床空著。
18．白天內景男宿舍B
幾個兵睡得酣頭酣腦。
郝大地睡得非常沉。九毛九臥在他的床邊，也睡著了。
李貌輕輕地推門進來，挨個兒收走了眾人的鞋。他動作很快，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像是飄在空中，可卻一點兒聲音也不發出。
19．白天內景女宿舍
古蒙兒和娜葉睡得非常沉。
李貌進來，將兩束野花放在窗台的罐頭瓶子裏，收走了兩個人的鞋。
20．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在通電話。
肖沐天：爸……
肖同（OS）：是沐天？沐天，是你嗎？
肖沐天：是我，爸。您怎麼樣？我聽分區馬參謀長說，您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21．白天內景肖同病房
肖同斜靠在床頭，醫生護士正為他做檢查。他很激動，努力壓抑住激動，向醫生護士示意，請他們不要出聲。
肖同：沒有什麼問題，都是一些老毛病，風濕呀什麼的。醫院在給我做一些常規檢查，可能得治上一段時間，一時半會兒出不了院……
肖沐天（OS）：爸，馬參謀長說，您的檢查結果不好，非常不好……
肖同笑了一下，有意把話筒拿近，讓無力的笑聲從話筒這邊傳過去。
肖同：他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肖沐天（OS）：告訴我檢查結果……
肖同：你別聽訛傳，沒有那回事兒。我這兒是沒什麼好消息告訴你，可也不至於壞到那樣，都告訴你了。不說我的事兒，說說你。你怎麼樣，任務完成了嗎？人都從山上帶下來了？
22．白天內景女宿舍
古蒙兒在噩夢中掙紮，額頭上一片細汗。
古蒙兒：……爸……爸……爸您別走……您在哪兒……
古蒙兒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人被嚇壞了，捂住胸口，半天不能從噩夢中掙脫出來。
娜葉仍在熟睡，懷裏抱著一件皮背心，我們熟悉它。
古蒙兒坐了一會兒，披上衣服，想下床，卻發現鞋子沒有了。她到處找，被窗外的什麼動靜給吸引住，向窗外看。
隔著窗戶，李貌在和他的那匹雪白馬說著什麼。
23．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靜靜地聽著電話。
肖同（OS）：……小時候，你把程技術員的閨女帶到拉薩河裏遊泳，差點兒沒淹死，程技術員兩口子上門來哭，我把你打了一頓，這事兒你還記得吧？
肖沐天：她叫程虹。您還記得呀？這事兒我有印象。
肖同（OS）：現在想起來，我不該打你。你那時小，程家閨女老纏著你玩，你也挺喜歡她的，再說，人已經救上來了，我打你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現在想起來，挺後悔的。
肖沐天：怎麼提到她了？
肖同（OS）：你知道程技術員的閨女現在在幹什麼？
肖沐天：我進藏時在成都見過一麵，她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以後一直沒聯係。
24．白天內景肖同病房
肖同：人家可是大出息了。聽說過雪域開發集團嗎？是成都進來投資的，拉薩市的不少商品房都是雪域集團蓋的，她就是這家集團的總經理。前兩天她到醫院來看我，問到你，問你什麼時候回拉薩，問你還調不調回廣州去，說他們公司在廣州也有樓盤。
肖沐天（OS）：真的出息了。
肖同：沐天，我看程家閨女不是來看我，是來刺探情報。她說她還沒有成家，也沒有男朋友。我告訴她，你也沒成家，也沒女朋友。她笑了，說了一句話，說什麼……我想不起來了……你瞧我這腦子……對了，她說，這才是天意呢。
25．白天外景操場
李貌和雪白馬說著悄悄話。
李貌：……別記恨王子鳴……他不是故意的……他來信問到你……他讓我替他向你道歉……沒人想騸你……在這兒他找不到女朋友……隻能……隻能把你騸了……
雪白馬靜靜地聽李貌說話。
李貌（OS）：王子鳴讓女朋友甩了……王子鳴不想留在西藏了……他想退伍……我昨天生你氣了……有話你就說……我不會再生氣……
李貌感覺到什麼，停下來，回頭看。
古蒙兒赤腳靠在宿舍門口，默默地看著他和馬。
白馬陽光向古蒙兒轉過頭去，輕輕嘶鳴了一聲。
古蒙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26．白天內景肖同病房
肖同：……你的事，我放心。我就是擔心沐雲，她這麼鬧下去，會鬧出問題。她和你不一樣，你在哪兒都能活得有精神，她是遭了風的小樹苗，經不住啊……
肖沐天（OS）：爸，您別惦記沐雲，我會關照好她。
肖同：我知道。打小她就跟著你。我和你媽，我們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現在想起來……唉，不說這個了。
肖沐天（OS）：爸，您累了嗎？
肖同：我不累。還有一件事兒，我還得和你說。
肖沐天（OS）：您說吧。
肖同：沐天，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我是說，讓你進藏的事兒。
肖沐天（OS）：怎麼會問這個？
肖同：你在廣州幹得好好的，是我硬讓你進來，代職輪不到你這個級別，我還給走了後門。現在想來，我那個時候也沒有征求你的意見……
27．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沉默著，沒有接肖同的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把話題轉移開。
肖沐天：爸，我這次下山，事情辦完了，打算去看看媽媽。
這一次，是肖同那頭沉默了。
肖沐天：要我帶什麼話給媽媽嗎？
28．白天內景肖同病房
肖同仍然沉默著。
肖沐天（OS）：爸？
肖同顯得很困難。
肖同：我本來也想去一下。還是春天那會兒去過一次，就是那次受了涼，一直沒好全，我就在想，是不是你媽在咒我，她還記著我的仇哪，不肯原諒我。你要有時間，就去看看你媽吧，她一定想你和沐雲了，想得很苦。我不用你帶什麼話，有話，我自己對她說吧。
29．白天內景值班室
肖沐天：爸，您有別的話告訴我嗎？
肖同（OS）：你指什麼？
肖沐天朝窗外看去。那裏天陰得厲害。
肖沐天：爸，您不告訴我，我已經知道了。
肖同（OS）：知道什麼？
肖沐天：您是晚期，已經無法接受化療了。您說你自己對我媽說，是說這個。
肖同（OS）：你從哪兒知道的？
肖沐天：在給您打電話之前，我和趙阿姨通了話，從她那兒知道的。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然後傳來肖同崩潰掉的聲音。
肖同（OS）：孩子，我……我不該瞞你……
一行淚水從肖沐天臉上流淌下來。他流著淚，卻沒有哭，讓人覺得那是別人的淚，不是他的。
肖沐天：沒關係爸，真的沒關係，您就當我什麼也不知道，就當我不該知道，想說什麼，您就說什麼，不想說，您就不說，留著給我媽說……
肖沐天仿佛能看見父親，臉上洋溢起笑意。
肖沐天：您也很久沒跟我媽說過話了，十幾年了。我說的不光是你一個人說，還有我媽，我媽也說，你倆一塊兒說。我媽她一定想聽您說話，我能猜到，爸……
一顆淚水快速地從肖沐天臉上滾落下來。
肖沐天：我保證，您去見我媽的時候，我會送您上路……
肖同（OS）：好兒子……
肖沐天：好了，爸，您休息吧。
肖同（OS）：你忙去吧，別惦記我這兒，啊？
肖沐天：哎。
肖沐天把電話放下，在電話機前長久地默默站著，然後他意識到什麼，快速擦拭了一下臉，回頭。
古蒙兒靠在門口，默默地看著肖沐天。
肖沐天的臉上已經沒有淚水了。
30．白天外景木橋
肖沐天和古蒙兒坐在木橋上。
山溝裏非常安靜，隻有鳥兒無憂無慮的啾鳴聲從不知什麼地方傳來。風徐徐吹著，兩人一時無話，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裏。
肖沐天：我父親是癌症晚期……
古蒙兒震驚，扭過頭來看肖沐天。
肖沐天：沒有幾天日子了，他會很快和我媽見麵……
古蒙兒：先前知道這個事兒嗎？
肖沐天：不。是剛才知道的。
古蒙兒：我很難過……
肖沐天：幾天前你告訴我，你父親突然從你的生活中消失掉，一句話也沒有給你留下，那個時候我也替你難過……
古蒙兒：為什麼不告訴我？
肖沐天：我不會告訴你。
古蒙兒：明白了。
肖沐天：我那個時候就想，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父親會突然從我的生活中消失？
古蒙兒：所有的父親都會消失。消失到來的時候，我們都會難過。
肖沐天：不是難過，是困惑。
古蒙兒看肖沐天。
肖沐天：他一直在那兒，他是我生命的源頭，我已經習慣了生命中有他，不管他在幹什麼，他在不在我身邊，我都知道他在某個地方，我們總會見麵，高興，親熱，吵架，生氣，然後再分開，等著下一次見麵。可現在，這個習慣終於要結束了。
古蒙兒：你一定很愛你父親。
肖沐天：是的。但不光是愛。
古蒙兒不解地看著肖沐天。
肖沐天：我也恨他。
古蒙兒的驚訝是顯然的。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心裏有恨。
肖沐天：他一直在決定我的生命，一直在改變我的生命方向，就像我的爺爺決定和改變了他的生命一樣。
古蒙兒：我以為你這個人沒有恨。我是說，對親人，你不像我。我太極致了，想要的，已經有了的，不能失去，所以才走到這一步。
肖沐天：我們都一樣。我媽身體不好，想回蘇州老家，他一直不讓我媽離開西藏。他對我媽說，別做逃兵，是我的愛人就別做逃兵……
古蒙兒：……
肖沐天：……我的專業不是邊防，是海防，和大海打交道，那也是我的興趣。高中畢業的時候，我想考海洋專業，我父親說軍隊需要有誌青年，要求我考軍校，我和他吵了一架，沒能拗過他。當排長的第二年，我父親說邊防需要有誌軍人，要求我進藏，我又和他吵了一架，還是沒能拗過他。
古蒙兒：明白了……
肖沐天：不，你不明白。我們是被塑造出來的，被自己，被他人，被我們生活的時代。塑造是痛苦的，甚至是絕望的。有時候你會覺得那不是你，有時候你會覺得你做不到。
兩個人沉默了，不再說話。
午休的起床號響了，號聲讓肖沐天和古蒙兒都有些訝然。
肖沐天站起來向交通站裏跑去。古蒙兒跟在後麵。
31．白天外景操場
肖沐天跑到操場旁，站下。古蒙兒站在他身邊。
起床號的聲音繼續。
李貌衣著整齊，束著腰帶，在操場上筆直地站立。
雪白馬從夥房後麵碎步跑出，熟練地站到李貌身邊。
起床號停下來。
李貌：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
李貌自己給自己喊口令，以雪白馬為基準，扭臉向右，碎步挪動，與雪白馬站在一行。
李貌：守備班集合完畢……請指示……稍息……同誌們，今天的集合行動迅速，給予表揚……都有了……立正……跑步——走……
隨著自己的口令聲，李貌一絲不苟地開始操練。
操場邊，肖沐天默默、古蒙兒驚訝地看著李貌。
宿舍裏的人赤著腳從宿舍裏出來，站在門口好奇地看李貌出操。
李貌拳端在腰間，目不斜視，繞著不大的操場跑步，一圈又一圈。
李貌：……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肖沐天：你必須塑造自己，否則你會消失在陽光下。
古蒙兒：下雨啦！
古蒙兒驚喜地叫出聲來。
果然下雨了，雨點兒打在石頭上，打在他們身上。他們沒動，因為李貌還在操場上奔跑。
眾人被越來越大的雨點兒淋回宿舍。
32．白天內景男宿舍B
屋外大雨傾盆。
幾個兵腦袋摞腦袋擠在窗前，看屋外在大雨中奔跑的李貌。
楊揚：第十二圈。李貌跑第十二圈了……
多戛：他跑得真快。我要能跑他這麼快就好了……
朱天明：他太了不起了。看看他，我們真的很慚愧……
33．白天外景操場
李貌全身都濕透了，他在大雨中眯著眼奔跑，頭昂著，胸挺著。
雪白馬跟在李貌身後，一路小跑。
一雙膠鞋踩出一朵朵水花……
兩對馬蹄踩出一朵朵水花……
李貌：……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34．白天內景女宿舍
娜葉趴在窗前看操場上。
曹仁進來了，走到窗前，和娜葉一起看在大雨中奔跑的李貌。
娜葉：他不能停下來嗎？
曹仁：他給自己的作習要求，沒完成任務不會停下來。
娜葉：他必須那麼跑下去嗎？
曹仁：心疼了？
娜葉用力點頭，眼裏有濕潤。
35．白天外景操場
李貌停下來了，胸脯劇烈地起伏著，眯著眼，任雨水順著臉膛往下流淌。
李貌：李貌！——堅持住！——你表現得很好！
他在大雨中吼叫著鼓勵自己，他的聲音蓋住了雨聲。
李貌：李貌！——堅持住！——你表現得很好！
36．白天內景男宿舍B
幾個兵眼圈紅了。
楊揚流淚了，用力揩了一把淚。
李貌（OS）：……李貌！——堅持住！——你表現得很好！
朱天明突然吼道：
朱天明：李貌！堅持住！你是好樣兒的！
多、吳：李貌！堅持住！你是好樣兒的！
多戛漲紅了臉，突然朝門外衝去。
37．白天內景女宿舍
娜葉流淚了，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滾落下來。
曹仁的眼圈紅了。
李貌（OS）：……李貌——堅持住！——你表現得很好！
兵們（OS）：……李貌！堅持住！你是好樣兒的！
透過窗戶往外看，雨中的操場上多了一個奔跑著的兵，是多戛。
38．白天外景山溝
李貌和兵們的吼叫聲在山溝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