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如何才是“新中醫”(2 / 3)

中醫,需要有新的職業意識和社會形象。

“新中醫”的養成

新式中醫的締造,是以新式的中醫學校教育與醫院執業機構為陣地的。學校教育,不但培養學生係統的醫學知識,也灌輸著進步的時代精神。正如光漢中醫專門學校的學生所提出的,要“努力改換新的國醫麵目”,“要做一個完善‘現代的’新國醫,而適於救國救民,與良相良將互成一係,以消提廢者之敵視,以副倡興者之雅,尤以符時代人士之淵邃信仰也”。

投身於中醫學校的青年,有著明確的職業理想,不同於僅為謀生的庸俗醫生。正像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學生會刊物發刊詞所說:“於這二十世紀,科學昌明,生存競爭的末日,互助生存的開始時代,那的科學,我們不可以去學習,而偏來學習這枯燥無味及預備去做賣技的困苦將來生活呢?習醫不要緊,我們何苦來故紙堆裏習人所唾棄的中醫而不習西醫呢?我們自信不錯!中醫有中醫的價值,西醫有西醫的價值,這是事實上給我們知道的。我們承認醫學是世界人類共有的科學……立個誌願,先習中醫而容納西醫,以求中西醫得有一日中和,建設完全公共的醫術。”

在新式教育下,學生們對醫生與病人,絕不是視為一般的商業關係。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的畢業同學說:“我們很自信地已有了醫學上底相當的修養,但是當診病的時候,單靠著學識是不夠的,必要用十二分誠懇的態度,對患病者表示極度的同情,然後審慎周詳,才探得病源之所在。”他們注意到這樣的細節問題:“每見一個中醫生的開業,其醫館的布置,十九都是在一個大廳內,在中間偏左或右,放一張台以為診症之用,像煞街旁那的算命先生。不論多少病人圍住他候診,個個都是左手收回右手伸去的。醫生循例問問病情,就開藥方。如此情形,成個什麼樣子?這不能不說醫生之不通人情了。我們試想一般病人的病因,是否如此簡單而沒有隱衷麼?如果有隱衷的病人,能在第三者麵前,可以公開爽直地說出來不顧名譽和害羞麼?我敢信十個中必有些人忌諱其病因的。”這足可說明,新一代中醫們已經植入了尊重病人權利的意識。

另一方麵,在時代的變化麵前,青年中醫們也接受了新的業務規則,尤其是醫院製度的約束。中醫醫院建立之始,就參照著近代西方醫院的模式進行管理。像廣州較早的慈善醫院城西方便醫院,設有中醫留醫部,其《醫生條例》規定:

“醫生必須日夜常川住院間,或因事告假須聲明鍾點,征求醫務主任同意並報告幹事長同時登記考勤簿內,以備考查。在告假中應將醫務交托同事二人以上代理,不得全數離院。”

“病人到院,無早夜,即由當值醫生立加診視,隨即發藥,不得藉辭稽延。”

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對在學校贈醫處實習的學生有這樣的要求:

“實習生應穿製服,佩襟章,以昭莊重而免混淆。”

“在贈醫室中,容貌當端正,言論常審慎,毋吸煙,毋嬉笑,毋耳語,以重人格。”

這種“穿製服”、守紀律的中醫,在形象上較諸前述開業中醫之散漫,自是截然不同。正像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畢業生曾雨亭所說:“我們雖然經過了五年的苦學,兩載的臨床,我們相信自己的功夫卻不劣,但是社會上對於我們所學卻不曾有深刻的認識。還以為我們仍是老朽中醫時代的中醫,而不知我們卻已站在時代之前,做一個未來的新國醫!”

中西醫兼用的實踐

近代百年中醫抗爭風起雲湧,但是僅此很難完全改變各種關於中醫的偏見:“普通瞧到或聽到‘中醫’兩個字,往往下意識地聯想到‘這是不大漂亮的一種職業’;‘中醫學’也給看作不大漂亮的一種學術技術,或竟看作不是學術,而是一種不可告人的江湖術”。要真正改變命運,“要救中醫,不是呼號掙紮所能濟事……必須做到學說統一而合理,診斷詳明而準確,治療簡便而有效”中醫是不是民眾所需要。這是社會對中醫學術革新提出的要求。

新式中醫沒有在中醫如何“科學化”的理論難題前困擾不前,而是對中西醫學的兼收並蓄,大膽在臨床中實踐試驗。

1946年,廣東中醫藥專門學校畢業的梁乃津創辦了《新中醫》雜誌,其“代發刊詞”指出:“今日的中醫中藥,還是在新舊交替的時期。舊的將去未去,新的欲來未來。十多年來盡管高呼著中醫藥科學化,事實上多限於書本上的理論,另一方麵,也不過拿幾味中藥來研究化驗,置配合作用的方劑意義於似有似無之間。很顯然,這隻是片麵的科學化。今日的中醫藥必須要全麵科學化,是毫無疑義的事,所以我們應運用科學的知識和方法,把舊有的予以徹底的整理,同時更要手腦並用,注重實驗。因此,今日我們從事中醫藥科學化工作,除了以科學新知整理舊學外,還要喚起同誌,大家努力,找尋機會領略實地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