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口不談,他垂下眉眼拾起一旁的一顆顆佛珠,恢複了原先那個高深莫測的老方丈形象。淮漣轉頭,隻見素服小尼姑一步步走來。般若輕念了一句,淮漣沒有聽清,她又打量了她一眼。般若輕啟朱唇,“還煩請施主,避讓一下。”
竟,是在下逐客令。
淮漣點點頭,朝她雙手合十,回了個禮。般若這才抬臉認真地看了看淮漣,她輕吸了一口氣,又慌忙低下頭,轉瞬已經沉靜如一汪淨水。
“施主,還請自求多福。”她沒頭沒腦地這樣來了一句。
淮漣生平最不喜別人給她算卦,而這個小尼姑竟在一眼之後,就給出讖言。她眼珠微轉,終究掩飾了不滿,“多謝。”般若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這個人,就是傳言中的收魂者嗎?
淮漣來到廟院裏,坐在菩提樹下。她確實,需要好好靜一下心。沉思之間,竟渾然不覺,腳下正漸漸彌漫上來淡淡的煙霧。
等她驚覺的時候,整座寺廟已經被下了蠱。那個年輕人的巫術,竟是如此信手拈來。淮漣確定這些蠱咒沒有惡意之後,心裏是滿滿的好奇,以他的年齡,習得巫術絕不可能如此高深精妙。而他施蠱,又有什麼目的?
此時的古廟就如一座海市蜃樓,漂浮在白煙淡霧裏。空氣裏都是飽滿的水汽,在秋天裏更顯得清冷。走在廟裏沒幾步,衣衫便濕了。黥憶看著自己的成果,懶懶一笑。
不過是因為山裏寺廟的日子,太過無聊了。
菩提樹下,淮漣拂去麵前的煙霧,給自己騰出一方天地來。既然無惡意,她便決定視而不見。不遠處的廂房裏,黥憶敏銳地感覺到了這股侵入的力量。他推開窗,心裏隱約覺得是方才遇到的骷髏女子所為,卻見到上山的那條小徑上,正奔馳著一匹馬。潯月又風風火火地來了。
黥憶感到了頭疼。接下來又將是一番勸說。
寺廟院子來已經傳來馬的嘶鳴聲,緊接著是淩空的鞭打聲。黥憶連忙走出去,越過廂房長廊,來到廟堂前院裏。可憐那些花花草草,早已被肆虐得七零八落。
他皺眉,“潯月,你的脾氣太躁了。”紅衣執鞭的女郎卻一臉急色,上來就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去!”
黥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邊,又怎麼了?”
潯月這才停下動作,手卻抓得緊,生怕他溜走,“亂,都亂了。今天你必須跟我回去。”黥憶淡淡地看了她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一眼,“你這樣,好嗎?姐姐。”他的眼神有些惡毒。潯月慢慢鬆了手,轉身卻狂躁地甩著鞭子,一陣陣鞭風,竟將黥憶方才下蠱的霧瘴給破了。女郎轉眸看他,“男子漢大丈夫,豈有你這般扭扭捏捏。如今家族有難,你竟獨自躲在這裏享福,我不過來勸你回去,你便這般惡毒對待。日後,我若是有難,你豈不是要在一旁再補我一劍。”
黥憶慵懶一笑,“你嫁了南薑,不去跟他過好日子。跑到這裏來勸我回去,難不成還要我回去看你們如何恩愛?”潯月臉上有些難堪,“你明明,明明知道的。”“我知道什麼?”黥憶咄咄逼人。
“你必須回去!整個家族,隻有你的巫術最厲害。”潯月直直地看著他,黥憶依舊在笑,隻是不知何時染上了苦色,“巫術,又是巫術。在你的眼裏,我這個弟弟可以利用的地方,就是巫術了吧!”他竟忽略了潯月在轉移話題。潯月眸間染著厲色,“怪隻怪,你生在我們家。”
“我若是不回去,你準備怎麼辦?”黥憶看著潯月牽著馬,隨時要走的樣子。“就像前幾次那樣回去?”潯月冷笑一聲,“你未免小看了我,我今天就是將你打暈,也要把你送回去。”黥憶不語,看來,這次家族遇到的對手,真的很棘手。連他的姐姐都束手無策了。